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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58:38 作者: 忌詩
    大妞指著賭坊的這些人:「他們為什麼敢明知道不是我們欠的債卻理直氣壯的上門要錢,不就是吃准了我們孤兒寡母的,受了欺負也沒人說句話,也沒個人幫襯嗎?難道這世道連公道都沒有了嗎?」。

    「還望各位叔伯給我們做主!」二妞適時的哽咽著加上一句。

    「小姐,別怕,有我楊桂花在,我豁出老命也要砍這群吸血蟲兩刀!」楊嬸用她兩把磨得閃亮的菜刀比劃了個剁肉的動作。

    「在場的各位老少爺們,咱們這麼多大老爺們還不如女人和小孩嗎?」鄭伯也吼道:「你們就沒有一點血性嗎?」。

    「各位叔伯,你們想想有多人因為賭博賣兒賣女,家不像家的。難道你們還想看到這種悲劇在無辜的人身上上演嗎?」。

    「小姑娘說得對,這朗朗乾坤下我不信還有人能做出這種逼死人命的事情!」一書生模樣的人說道:「大家說我說得對不對?」。

    「對,小姑娘莫怕,我李老三給你撐腰!」一壯實的大漢說道。

    大妞彎腰道謝,越來越多的人響應。

    「別怕,他們要是敢動粗,我們幫你!」。

    「老娘也饒不了他們!」

    ……

    絡腮鬍子看著周圍的人情緒越來越激動,不由得皺眉,這林大妞果然如林得壽所說的難對付。不過他也有後招,林得壽也保證自己能拿到更多的銀子,現在這計不成,但已經為林得壽拖延了時間。想必林得壽已經得逞了,這樣一想他便想喊撤退,可這是一隊衙差就圍住了他們。

    「縣令大人到!」人群自動讓出一條路,大妞一看原來是縣令和冷軒。立即鬆了口氣,跪在地上:「拜見縣令大人!」

    「拜見縣令大人!」圍觀的眾人也不無例外的跪在地上。

    「各位鄉親父老快快請起。」周縣令虛扶了一把。

    「本官從來都沒遇見過心思這麼歹毒的親戚,今天算是開眼了。」

    大妞行了一禮,擦乾眼淚道:「讓縣令笑話了。這原本也是我林家的家務事,上次他們火燒我家的事情,我們看著親戚的面子上已經網開一面,並發誓恩斷義絕。可這人卻還是要往死路上逼我們。我們一屋子的婦孺,沒個依傍,只得向縣令大人求助了。」。

    「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為民請命是我們為官者應盡的責任。」。

    絡腮男人對衙差圍著自己並不慌張,這衙門裡他們也有打點,可這次看著自己對那衙差頭頭使眼色,而他並不回應,他才發覺不是那麼回事。不過他也明白,現在嚷嚷出來對他們並沒有好處,還不如等上面的人來救自己。就算救不了,自己的家人還能得到一筆錢,足夠他們以後的生活。

    說話間,衙差已經把二十來號人全部捆好了。衙差頭頭上前回稟:「回稟縣令,犯人已經全部抓獲。」。

    「好!本官一定要公開審判,以正視聽。」周縣令道。

    「大人英明,大人英明,大人英明。」群眾自發的整齊的喊道。

    這時候,忽然傳來一陣狗吠。

    大妞的臉色一變,不好,真的出事了。

    ☆、第二十五章 又起波瀾(二)

    明白過來的鄭伯幾人也變了臉色,有賊翻牆!

    「冷軒,快來!」大妞扭頭就跑還大聲喊道:「有賊。」。

    門外沒走開的周縣令也和圍觀的眾人緊隨其後,紛紛湧入大妞家裡。

    大妞和冷軒到後院一看,是一個男人狼狽的被自己買的狗圍攻在中間,他屁股下方的衣服已經被撕裂了,腿也一瘸一拐的,顯然被咬傷了。自己買的狗只有三條還能動,大黑二號已經被那人手裡的棍子打得奄奄一息,看樣子是活不成了。

    他一邊躲著被狗咬,一邊揮舞著手中的棍子,大妞趁那人轉身的時候,看清楚了他的臉,全身散發著冷氣。

    是林得壽!

    果然不愧和劉氏是夫妻,兩人簡直是絕配,兩口子都是極品。

    冷軒早已經在大妞看清楚來人之前,幾步沖了上去。家裡的狗熟悉他的氣息,也很害怕他,自覺的退了下來。冷軒上前一腳踢掉他手裡的棍子,一把就拎著林得壽的領子把他摔到大妞面前。

    身後,周縣令和好事的人已經聚攏,大妞渾然未覺,冷冷的看著林得壽,說道:「林、得、壽!」。

    「我是你二伯!」林得壽被抓住,臉上沒有一絲不安,反而擺出長輩的架勢訓斥大妞:「一個姑娘家家的,這麼沒規矩,怎麼嫁得出去?!」。

    「你現在知道擺出長輩的架勢了,那你媳婦火燒我家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們孤兒寡母的該怎麼活?!你事後有沒有一點的後悔,一點點的良心不安?!」。

    「說得好聽!」林得壽不屑的切了一聲,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子,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才抱起雙臂看著大妞:「燒了你兩間茅糙屋,又沒出人命,有什麼大不了的?你不也立馬在鎮上買了這麼大的宅子嗎?整天在我們面前裝窮哭窮,一有錢就跟我們斷絕關係。」。

    「還有你家的那幾隻瘋狗,咬傷了我,快點給我請大夫來,賠我的湯藥費。」林得壽痛苦的哎喲幾聲。

    「我還想知道我栓在後院的狗怎麼會咬到你。」大妞指著栓狗的木樁冷聲說道。圍觀的眾人也隨她的手勢看過去,果然那幾隻狗的狗繩子現在還牢牢的栓在木樁上。眾人心裡明白了幾分,看向林得壽的眼光都有些不屑。

    「我不過是來借幾兩銀子花花,用得著這麼大陣仗嗎?」林得壽像是沒看見其他人的眼光一樣。

    「我還沒見過借錢是翻牆進來的。」大妞冷冷的反駁:「你怕是想做那梁上君子吧。」。

    「我呸,我就是來借錢的!」林得壽死死咬住自己的說法。

    「沒錢,有錢也不借!」二妞回得很乾脆。

    「少在這裡跟我哭窮裝窮,沒錢你拿來的這麼大房子。」林得壽說道:「今天你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

    「那我也告訴你,我就是不借!看清楚這是什麼地方,不是你家,你橫給誰看啊。我們再哭窮裝窮,也沒問你伸手要過一分錢!」二妞也被林得壽的無恥氣得臉發紅,指著林得壽說道:「還有,你忘記我爹是怎麼死的,因為誰死的了嗎?」。

    「不要老拿林得福要挾我,是娘逼他的。」林得壽把林得福的死推得一乾二淨。

    「我呸!」楊嬸看不下去了:「老娘看不下去了,一個人怎麼可以活得這麼無恥?!不感恩也就算了,居然還處處算計自己的寡嫂一家。偷賣人家兒女,火燒人家房子,現在看人家有錢了,又巴巴的爬牆進來偷!我呸你個下流胚子。」。

    「你個老潑婦,嘴巴放乾淨點,我林家的事情你給老子少插嘴!」林得壽這幾天也是被逼債逼瘋了,他不想掉一隻手臂,大妞家的銀票是他唯一的機會,只要能到手,他都豁出去了。

    「林得壽!這是我家,不是你能吆五喝六的地方。」大妞氣憤的說道。

    「我這個當二伯的來走親戚不行嗎?」林得壽痞痞的說道。

    「我還沒見過這麼新奇的走親戚。」冷軒出言相幫,看著圍觀的眾人說道:「我是這家主人的遠親,我不明白大家走親戚也是爬牆進屋的嗎?」。

    「那不是賊了嗎?有大門不走,有病啊。」人群中有人附和。

    「原來不是啊。」冷軒點點頭,再轉向林得壽:「我好像聽說你們已經恩斷義絕了吧,怎麼,說過的話當放屁啊。」。

    「你是誰,有什麼資格和我說話!」林得壽很拽的問道。

    「那麼我有這個資格嗎?」周縣令出聲。

    看著這人隱隱有上位者的氣勢,林得壽的脾氣稍稍收斂了一些,拱拱手:「敢問閣下是……」。

    「這是我們的新縣令,周縣令。」人群中有人替他解惑,但語氣怎麼聽都帶點幸災樂禍的感覺。

    「原來是周縣令,失敬,失敬!」林得壽正式了一些,但他畢竟也在鎮上混了那麼多年,還是有些見識的,他的話鋒一轉:「這畢竟是我們林家的家事,還請周縣令見諒。」。

    的確,清官難斷家務事,而且恩斷義絕這種誓言,口說根本無憑,真正能依憑的不過是律法而已,要想辦法。大妞冷靜下來,朝周縣令行禮:「還請周縣令稍候,民女有幾個問題要問。」。

    不能慌,不能慌,大妞閉上眼睛將事情梳理了一遍。是自己被怒氣沖昏了頭腦,忘了最重要的一茬。

    大妞睜開眼看著林得壽:「林得壽,是不是你和賭坊的人串通好了,他帶著人在前面吸引我們的注意力,而你就從後院翻牆進來偷我們的銀票,是不是?!」。

    林得壽的神色微變,但很快反應過來,這種沒根據的話做不得數,想到這裡,他臉上重新掛起無所謂的表情。

    「只是巧合而已。」。

    顯然大妞這話一出,很多人也想到了這一點。巧合?正是因為太巧合了才有貓膩。

    大妞當然也知道這話根本告不了林得壽,她只是試探林得壽的反應。他剛剛臉上細微的變化並沒有逃過大妞的眼睛,大妞心裡有了底,卻不得不另想他法。

    有了!大妞轉向周縣令:「周縣令,民女林大妞狀告林得壽擅闖民宅,意圖行竊。」。

    這個罪名當然最多讓林得壽挨幾板子,坐幾天牢而已,顯然林得壽也清楚的很。可他卻忘記了自己身上還有賭債,他坐牢是沒事,反倒可以躲過追債的人,可他的家人呢?

    「這個本官可以受理,並當場作出判決。」周縣令道。

    「請大人主持公道!」。

    「林得壽非法闖入民宅,行竊未遂,按律杖責三十,入獄五天。」周縣令宣判。

    「謝大人明察。」大妞拍著馬屁。

    「可是大人,我還被他們家的狗咬傷了呢」

    林得壽被帶回衙門執行杖責,有好事的人也跟去看了,大妞撇嘴,自己家的這件事情肯定會成為這段時間鎮上的談資吧。

    人一下子走得乾乾淨淨,大妞開始論功行賞。

    「冷軒,做得好!」大妞夠不著他的肩膀,也不能拍拍肩膀鼓勵,只得作罷的伸出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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