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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53:12 作者: 從南而生
這次參加鄉試秀才有三千餘人,最終取中的只有三百人,與邵瑜同縣的秀才全都落第,還好邵瑜考中了頭名,勉強替家鄉縣學挽回了一些顏面。
與鄭潭交好的孫超、錢然二人因著鄭潭之事,考試時神思不屬,不出意料的落榜,而那個吃瓜圍觀者池顧,也沒有高中。
池顧家裡頗為失望,池顧本人倒是坦然接受,畢竟他也是頭次參加鄉試,早就做好了落第的準備,如今邵瑜高中,他不免也得意於自己慧眼,在放榜之前便已與邵瑜搞好了關係。
相比較邵瑜的坦然,邵大郎反倒是最不淡定的那一個,邵瑜這段時間也沒少跟他談心,邵瑜知道邵家都是一堆老實人,也因著原身虧欠邵家其他人太多,故而邵瑜一個勁跟邵大郎憶苦思甜,讓邵大郎明白這些年邵家的不容易都是因為原身,更不忘對邵大郎許下種種諾,不外乎日後他中舉了便要好好回報家人,且承諾會支持哥哥做生意,替侄女找個好夫婿。
老實說,邵大郎如今習慣了行商來錢快,再讓他回去種地,他也是萬萬不肯的,如今弟弟真的中了舉,他反而有了些不真切的感覺。
邵大郎本來對舉人沒有多少概念,人人都說舉人好,但他卻不知到底哪裡好,而後就親眼見著,金陵城裡有商人直接開口要將如花似玉的庶女許給邵瑜做妾,又有不少小地主拿了土地前來投獻。
眼前的繁華險些迷暈了邵大郎的眼,邵瑜反倒能保持清醒,白花花的銀子邵瑜直接拒了,大片大片的土地邵瑜拒絕起來也面不改色,邵大郎看得心都在滴血,恨不得衝過來替邵瑜接了東西。
窮人乍富,這種心理邵瑜懂,但也怕邵大郎因此迷了眼,這世上能夠抵擋巨額財富的人畢竟是少數,為了避免日後出了差錯,邵瑜認為事先預防遠比事後補救要好得多,因而跟邵大郎講了一肚子的故事。
他講的多是官員家人貪婪,收受賄賂最後連累官員革職砍頭之類的故事,怎麼嚴重怎麼說,嚇得邵大郎膽戰心驚,再有人通過他向邵瑜投獻金銀、土地,他拒絕得比邵瑜都要快。
邵瑜二人緊趕慢趕,一路上走走停停,繼續在沿路各城購買貨物,花了一個月方才返回家鄉。
邵瑜沒有急著回家,而是打算先去縣學裡一趟,拜會縣學裡的老師,順便拜會縣令,中舉之後縣裡也有獎勵,高中解元自是要拿最高檔次的獎勵。
他如今衣錦還鄉自是事事順利,縣學的老師都是舉人,因為會試無望這才在縣學裡擔任教諭,面對邵瑜這樣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解元,自然不會多加為難,反而因為教出一個解元而覺得與有榮焉。
縣令見了邵瑜,也是一口一句「後生可畏」,待他十分親厚,對於這樣前途無量的舉子,自然不會有任何為難,邵瑜也將鄭潭一事告與縣令,這種謀害生員的事情與作弊你無異,縣令直接做主革了鄭潭的秀才功名,甚至命人去鄭家提了鄭潭判他流放千里。
而他們卻不知,鄭潭自那事出來之後就離了客棧,但卻沒有離開金陵,而後見邵瑜高中解元,便知自己多半前途無望,也不敢回家,輾轉便往西北方向跑了。
邵瑜離了縣衙,牛車在往城外駛的時候,恰巧遇到街邊布莊外起了爭執。
邵瑜一心讀書倒不怎麼認識村里人,反而是邵大郎認出了那個爭執之人,揚聲問道:「三嬸,你這邊怎麼了?」
「大郎回來了,舉人老爺也一起呢!」三嬸子見了邵家兄弟倆,頓時眼前一亮。
「這是三房的三嬸。」邵大郎怕弟弟叫不來,跟著介紹了一遍。
「三嬸。」邵瑜雖然不識得這婦人,但也跟著喊了一句。
三嬸見舉人老爺都客客氣氣的稱呼自己,當即十分響亮的就應了聲,還有些拘謹的誇讚:「舉人老爺客氣了。」
那與三嬸爭執的布莊夥計聽到「舉人」二字,便朝著三嬸問道:「你是哪裡人?」
三嬸忙答「邵家村」。
不待夥計開口,布莊掌柜直接跑了出來,說道:「你怎麼不早說,既然這布料上沾染了污漬,我直接給你換一匹。」
邵瑜中了解元的事情早在縣裡傳的沸沸揚揚,那掌柜的想了想又壓低了聲音,道:「我多給你一尺布,在舉人老爺面前,你別亂說話。」
三嬸沒想到還有這意外之喜,她先前買布料時未曾注意,被奸猾的布莊賣了沾染污漬的布料,今日是上門來要說法的,布莊的人卻理都不想理她,沒想到不過喚了邵瑜一聲,事情立時就能辦成了。
「三嬸,你什麼時候回村,既然遇到了,不如跟了我們的牛車一起。」邵大郎行商日久,如今也勉強通些人情世故了,不再是之前的木訥模樣。
「誒,可想不到,還能跟舉人老爺坐同一輛車。」三嬸為了跟邵瑜坐同一輛車沾沾文氣,直接將走親戚的事情拋在腦後,可憐三嬸的娘家弟妹在家中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三嬸來訪。
「三嬸買布呢?」邵大郎笑著問道。
「這可惡的布莊,拿洗不乾淨的髒布糊弄我,若不是你們幫忙,只怕這個虧我只能認了,這是一群奸商!」三嬸全然將掌柜的叮囑拋在腦後。
邵大郎笑了笑,結果那布,看了看,說道:「挺結實的,說起來,我這次也在金陵進了不少布匹,三嬸你瞧瞧,這布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