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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41:23 作者: 夢裡閒人
    廖嬤嬤不知道廖老爹也在家裡,臉紅了紅站了起來,「今個兒我去府里去見馮嬤嬤了,許多年不見多嘮了兩句……她倒是這些年都沒變……」

    廖老爹一聽是馮嬤嬤從鼻孔里哼了一聲,「我說你為什麼回來梳妝打扮上了呢,你就是年輕時也及不上人家一半的漂亮,倒老了打扮成了一朵花也沒用。」

    廖嬤嬤推了他一下,「人家都只有夸自己老婆好的,你倒胳膊肘向外拐。」

    「你什麼樣我還不曉得嗎?」廖老爹哼了一聲,「你打聽出來她來是做什麼了嗎?」

    「聽說是奉了山東老老太太的命來替十太太調理身子,好早日懷胎,我又問了下府里的旁人,都說她除了侍奉十太太粥飯,萬事不理。」

    「若是如此便好了,當初……旁人都只顧著各自思量前程,只有她多問了你幾句,倒嚇得你幾夜睡不著,若非是他們夫妻去替那早喪的死鬼守靈去了,你怕是要嚇掉了半條命去。」

    「你當我為何拖了幾日才去見她……就是為了先探一探虛實,現在瞧著她一副榮養的閒散太太模樣,兒女也都出息了,不像是要盯著咱們問前情的樣子。」廖嬤嬤說道。

    「你也別掉以輕心,她若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都是幾輩子的老黃曆了,她現在一丁點的把柄也拿不著,她雖說是老老太太派下來的老嬤嬤,我卻是十老爺的奶娘,真未見得怕她。」廖嬤嬤色厲內茬地說道,「你只管管教好兒子就是了……」

    「我倒想管教他,他出去了就跟丟了似的,現如今又是七八天沒著家,回家就是拿了銀子就走,我哪有管教他的功夫?所謂慈母多敗兒,你把他慣成現在這樣,倒怪起我來了……」廖老爹說罷打了個呵欠,「我要去睡覺,你再在外面折騰,仔細我捶你!」

    「你!」廖奶媽氣得胸悶氣短,「你們爺們兒就做吧,真把我給氣死了……」她話還沒說完廖老爹的鞋就飛了過來,差點打到她身上,她想要進屋去跟廖老爹撕扯,被丫鬟給攔住了,「太太,您又不曉得老爺的脾氣,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這個時候若是進去了,怕要吃虧。」

    廖奶媽想起了廖老爹的拳頭,也只得氣哼哼地罵了兩句,擰了丫鬟兩下出氣,「你跟他都是一夥的,你們都欺負我!都欺負我!」

    丫鬟忍著疼哄著她到外面去洗臉換衣裳不提,單說馮嬤嬤,送走了廖嬤嬤之後越想越不對,寫了封信交給小丫鬟讓她到二門外找夥計給王掌柜送了封信,讓他幫著查一查廖家的事,這王掌柜說起來也不是外人,乃是馮嬤嬤閨女嫁的男人親娘舅,實打實的親戚,一路行來相處也是極好,王掌柜這次一是送貨,二是接掌連家米行的掌柜一職,辦事素來極利落妥貼,此事求他去辦是極好的,她倒沒明著說是查廖家到底是什麼情形,只是說與廖嬤嬤許久未見,聽說了她兒子一表人材,想起自己家有個親戚家的閨女與他年歲相當,本想提一提親事,誰知又聽人說廖嬤嬤的兒子人品不好,有些疑慮想請王掌柜幫著悄悄打聽打聽。

    這邊馮嬤嬤在查廖嬤嬤的事,那邊連成璧則是寫了幾封信到江南,托著同窗、同鄉打探鹽商穆家新招的女婿到底是何來歷,又寫了信給連俊青,將前因後果說了,信末還暗指連成珏怕是與管仲明有些牽扯,唯恐連累連家,因此才借著他跳船潛逃宣揚他溺斃,為免後患還請二叔親赴江南一趟,查明此事。

    連成璧將信交給龍睛之後,揉了揉酸脹的額頭,自從聽說了連成珏的下落,他便有幾日未曾睡好,他自幼就覺得連成珏是個怪人,整日對著他笑眯眯的,別說兄長的樣子,連下仆的樣子都做得,可是他卻是一瞧見連成珏就不喜至極,與他共處一室都只覺得脊背發涼,偏家中長輩都覺他懂事,兄弟同處,總比旁人要強……現如今連成珏露了真容,他依舊是一想起這個名字,就只覺得胃裡沉甸甸的……

    他正思量得入深,忽聽書房的門被輕輕扣響……

    「誰?」

    「太太吩咐奴婢給老爺送參湯……」

    連成璧皺了皺眉頭,聽這聲音有些耳熟,卻不是梨香的聲音,他的書房除了龍睛和蝶尾向來是不許旁人進的,除了梨香偶爾來過兩、三次,就連許櫻都未曾來過,今日怎麼想起讓旁地丫鬟送參湯了?「進來吧。」

    他一抬頭見進來的丫鬟穿著白衫紅裙,臉上薄施脂粉頗為清秀,看見他時臉有些微紅,「太太讓奴婢來送參雞湯。」

    「哦……你是麥穗。」連成璧平日裡都只讓梨香近身伺候,再不然就是許櫻自己伺候,她的那些個丫鬟他都沒正眼瞧過。

    「奴婢麥穗……」

    「把湯放下吧。」連成璧說罷從書架上拿了本看了一半的書,抽出書籤讀了起來。

    麥穗站在那裡身子頗有些發僵,她本來想著姑娘說什麼老爺不喜女色是捻酸吃醋,不肯讓丫鬟們分薄了寵愛,可老爺雖叫出了她的名字,卻是連話都懶得多說一句,把她晾在了那裡,也頗讓她尷尬。

    連成璧看了幾頁書,抬頭卻看見她端著托盤還站在那裡頗覺奇怪,「你怎麼還在?」

    「奴婢……」

    「沒事就下去吧,以後再有這樣的事,讓梨香來就是了。」

    「是。」麥穗匆匆放下托盤,咬了咬嘴唇轉身出了書房,摸摸自己的臉,只覺得燙得嚇人,又低頭瞧了瞧自己的手,抖得似是彈琵琶一般,暗罵自己無用,本來想好了的說辭事到臨頭竟一句也說不出口,只得暗罵自己無用,想起了老爺說的若是太太再吩咐送吃食,便去找梨香的話,心裡又疑心梨香不似面上那般老實,怕是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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