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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41:23 作者: 夢裡閒人
這六個人眼睛盯著許櫻自上那些個值錢的物件,別的不說光那赤金嵌明珠的手鐲,就是當年杜家姑奶奶的遺物,據說是連俊傑拿了四兩黃金,十六顆南海明珠,請京里珍寶齋的當家師傅打制的,光是人工費又花了四兩黃金,如今落到了許家姑娘的手裡,杜家的人頗有些「肉疼」。
「起來吧。」杜大爺咳了一咳,虛扶了一下,許櫻站了起來,姚榮家的搬了把椅子,許櫻側坐著,這是真心拿杜家的人當連成璧的外家恭敬著。
杜大爺又咳了一聲,「成璧呢?你們來京里,怎麼沒往家裡來?偏把許家的親戚走了個遍?」京城裡的蛐蛐都能傳幾句閒話,連成璧夫妻昨天串了一天門子的事,自然是早就有傳到了杜家耳里。
「這原是我年輕,遇事思量得少的緣故。」
「怕不是思量得少吧,是沒把我們這幾個窮舅爺放在眼裡。」杜二爺翻了翻白眼。
「二舅舅您怪罪得是,原是我們小輩人的不是。」依著許櫻的意思,真應該三家舅爺家都走遍了,無非是送上些禮品的事,杜家不管怎麼樣也是連成璧的舅家,如今是他們夫妻失禮於人前,如今她也只得陪笑臉。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許櫻這樣帶著笑往邊上一坐,一個勁兒的認是自己不對,倒讓這六個人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杜三爺咳了咳,「我們幾個倒無所謂,支近的親人,嫡親的舅舅,哪有怪外甥的,只是不知你進了門,可曾給我那苦命的妹妹上過香?」
「自是上過的。」許櫻說道。
「如此便好。」
問過了這句,一時間場面上就有些冷,六個人預備著一肚子的話,為得就是來找茬,可偏被許櫻四兩撥千金給避了過去,原先預備的話竟一句都沒用上,杜大太太站了起來,「這原是我頭一回來,竟不知道這宅子內里是什麼樣的,外甥媳婦你可願著我們去瞧一瞧?」
「舅舅和舅媽來了,瞧瞧我們住的宅子如何,那是天經地義的事,大舅舅、大舅媽、二舅舅、二舅媽、三舅舅、三舅媽,外甥媳婦在外面引路,你們只管來看,我本年輕,這宅子是下人們布置的,若有什麼不當之處,還請幾位長輩替我們小輩掌掌眼。」
這六個人許久沒被人如此的恭敬了,自然有些飄飄然,一個個都拿著架子,站了起來,許櫻在前面引著路,帶著這六個人,把二進的宅子看了個遍,中午又備了上等的席面請他們吃喝一頓,走時又拿走不少禮品,又定了下次連成璧沐休時要登門拜訪謝罪,這才將這六個原本想要鬧些事的杜家人,恭恭敬敬的送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原本的體面人家敗了下去,其中的種種不足為外人道。
☆、132人情事故
連成璧剛進門就聽見杜家的人來訪的事,原本帶著的三分醉意立刻就醒了,今日他頭一日進翰林院做事,雖說因他有探花的功名,各個都能免多瞧了他幾眼,卻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到了晚上許櫻的六叔出面請了幾個同僚吃酒,眾人在席間說得都是朝廷跟文章上的事,雖說有一兩個人看他不太順眼,但是有六叔調和著,倒也一時賓主盡歡,他們原覺得他持才傲物,又是商賈出身與翰林院清貴的風範不符,可瞧著他的學問是極紮實的,人雖有些傲氣可也不是油鹽不進瞧不起人,說話做事並無暴發戶的習氣,對他都改觀了不少,連成璧也不是真的孤介到一進翰林就想著和誰都不交往,這些人多數也是讀書人,雖說都有這樣那樣的脾氣,終究和行商人家行事不同,他倒沒想找什麼知心良朋,至少君子之交淡如水吧。
由此他也更感激替他引路的許昭齡,許昭齡說起來年齡也不算是多大,在一幫子年齡老大的翰林當中算是年輕的,於他卻是長輩,幾次提點都讓他得益頗深,等回了自己家裡,卻沒想到自己家的親戚在許櫻面前給自己丟臉了,難免有些惴惴,待回到正房時,瞧見許櫻正對鏡梳妝,細白的手拿著象牙梳梳過烏黑如瀑的長髮,瞧見他時微微一笑,「老爺回來了。」
「嗯。」他點了點頭,伸手接過她手裡的梳子,替她梳法,「怎麼這麼快又洗頭?」
「京里風大,在外面一天總覺得頭上落了許多的灰塵。」許櫻瞧著鏡子中的自己和只露出大半身子的連成璧,少年的手拂過她的黑髮,忽然間一陣的恍惚,其實她是配不上他的吧……那麼心底無私一片潔白無瑕的少年……
「今天杜家的人來了?」
許櫻聽他這麼說笑了,轉過身奪過他手上的梳子,「你這麼說我倒要問問你了,京里有三位舅爺在,你當初為何不帶我去拜訪,如今倒讓舅爺上門,反顯得我失禮。」
連成璧被她說得一愣,杜家的人再差也是他的舅家,他品性本就孤高,恨不得一身白衣上面一丁點的灰都沒有,可這杜家卻是彈不掉抹不去的,自是不想見,他素來任性,不想見就不見了,卻沒想到許櫻數落的就是這個,而不是杜家的人有多難纏。
「這個……」
「雖說如今杜家窮了,要靠著連家的接濟過活,可是娘親舅大,他們是你的親娘舅,你娘過世的又早,舅舅是斷斷不能不敬的,退一萬步說,你初到京城為官,人人都知你與杜家的關係,你若是失禮於人前,人不會說杜家人難纏,只會說你不孝。」
連成璧對人□故不是不懂,只是不愛守著那些個人□故過活,可偏又不得不入世,許櫻說的他自然想到過,可想到了卻沒走心,說到底還是小孩心性,他能智計百出與盜匪相鬥,可要說與人為善,他是真不懂,在家時是覺得那些人都是別有目的,索性除了祖父母和父親、二叔,跟誰都不好,與誰都不深交,出門念書也是人人都與連成珏好,他不會似連成珏一般長袖善舞,索性就又誰都不理,偏連家的長輩都縱慣著他,也就是連俊青能說他兩句,如今考上了探花要出來做官了,遇事自然欠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