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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41:23 作者: 夢裡閒人
「她又說了些什麼?」楊氏問許櫻。
「無非是幾句酸話罷了。」
「當初咱們幫她,雖說是舉手之勞,卻也一樣擔了風險的,與咱們是不大不小的事,於她卻事關終身,她怎會如此以怨報德呢。」
「在咱們這裡是咱們幫了她,在她那裡許是覺得咱們都是姓許的呢。」許櫻道,「再說了,她許是覺得嫁到展家去,當展家四房的家,於我是什麼幸事呢,張口就說有百萬家資供我動用,真不知把展家的老太太和四太太安排在什麼地方了。」
楊氏冷笑,「我就不信了,這世上人的都把錢放在頭一位上?眼裡只剩下錢了。」
許櫻轉過臉望向窗外,她上一世眼裡可不是只剩下錢了,她沒家,沒夫君沒孩子,除了抓住錢還能抓住什麼?苗盈盈說她們倆個是一類人真沒說錯,錯的是這一世許櫻不想再過一次除了錢之外什麼都沒有的日子,她想要換個活法再重來一回的。
陸氏吹乾了給京里陸家寫得信上的墨跡,親自裝在信封里,交給了心腹的下人,讓他務必要快馬送進京城。
楊家的人覺得事情不大,可她自幼長在官家,十歲不到就知道這世上的事沒有小事,人家要整你,不會讓你有翻身的餘地,鄭通既然已經說了楊純孝在任上不乾淨,就不會只有帳薄這一樣東西做把柄,定有後招,陸氏已經細細地問過楊純孝和楊純孝的師爺,兩人都說並未落下什麼,旁人無論靠什麼都是平空捏造,楊純孝更是叫她放心,可沒做下什麼又如何?岳武穆那麼大的功勞,最後還不是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就斷送了性命?
陸家的勢力在大明府說起來是極大,可在京里無非是新投到劉首輔名下的新興勢力,並不算是什麼,楊家更是小蝦米一隻,這次的事不管是針對誰,都不止是要整楊家或陸家那麼簡單。
陸氏想著這些事,頭直犯疼,下人來報在茂松書院讀書的大少爺回來了,陸氏這才精神稍好些。
楊國良本在書院讀書,聽說了家裡的事立刻收拾東西往家裡趕,卻被先生和幾個要好的同學攔住了,待楊家的人去書院報了平安,這才快馬加鞭回來了。
陸氏見到兒子立刻收起了愁容,眉開眼笑起來,替兒子整了整衣裳,「我叫人捎信去報平安,原想讓你在書院安心讀書,你怎麼回來了?見過你父親了沒有?」
「已經見過父親了,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怎能在書院安心讀書呢?自然是回來了,能幫母親跑一跑腿也是好的。」
陸氏點頭,「好孩子。」她沉吟了一下,「剛派人去給你舅舅捎信,若是你去了,怕是要比只讓下人送信要強一些,你跟著你舅父也好學一學仕途經濟,只是要勞動我兒跑一趟了。」
「這本是兒的本份。」楊國良說道,他長高了不少,陸氏已經要仰頭看著他了。
「我的兒,你先去給你祖父祖母請安,得了他們的准許再回來見我。」
「是。」陸氏瞧著兒子的背影,微微出神,楊純孝本性太過耿介,出仕又太晚,致仕的時候能當上五品官都算是撞大運,楊家日後全在楊純孝身上,想到這裡她又可惜了楊純孝的婚事,許家雖也是書香門弟,名門望族,子孫里不肖的卻也不少,許櫻又是個熱衷商賈的,怕不是良配,可事已至此,她又能如何。
事關主家的身家性命,許忠拿了信就快馬加鞭往萊陽展家而去,誰知到了展家,展家的人卻說展七爺不在家,去直隸收帳去了,許忠又到了碼頭打聽,知道展七爺未走水路走的是旱路,把已經累得跑不動的馬寄放在相熟的店家那裡,又買了一匹快馬,將隨從眾人全都留下了,一個人往直隸追了過去,一直追了七百多里,這才在一個叫石盤鎮的小鎮上,追上了展明德。
展明德往直隸收帳,全因展四太太的派譴,心裡對那一宗所謂的上萬兩銀子的舊帳並不以為意,那人是展四老爺在時的舊友,展四老爺借他白銀萬兩做燒酒生意,這些年雖未還本金,利錢卻是一分不少,展四老爺去時就留下過話,十年以後再討還本金也來得及,如今剛剛滿十年,展四太太就急著讓他去討錢,展明德覺得有點過急了,他這一路就走得磨蹭,一路上觀花賞景的,倒也逍謠,誰知在石盤鎮被許忠給堵到了,他見許忠一路風塵,就是一驚,「許忠,你這是怎麼了?可是家裡出了什麼變故?」
「請七爺先看這封信。」展家想對姑娘不利,第一宗事就是譴走展七爺,若非自己追上了展七爺,怕是他還蒙在鼓裡呢。
展明德打開信一看,看到一半手就抖了起來,看到最後把信狠狠拍在桌上,「真是欺人太甚!我這些年在外面左右支應,一年裡賺得銀子都歸了公中,不求別的,只求一個問心無愧,誰知她們如此防備我不說,竟連櫻丫頭都不放過!讓櫻丫頭嫁給致仁,虧她們說得出口!」
他這般拍桌子叫罵,跟著他的十幾個隨從都站了起來,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許忠瞧著這些人,心道這些人里也未必全都是展七爺的人,許就有展四太太的耳目在裡面,「七爺,您消消氣,身子要緊。」
展明德四下看看,「我不怕別人說!也不怕這話傳出去,我把話撂這裡,有本事都沖我來!對著孤兒寡婦使什麼威風!」他本是一介書生,如今在生意場上也練出了一身的匪氣,怒極罵人膽小心虛的人難免心裡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