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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41:23 作者: 夢裡閒人
許楊氏點首示意她坐了,「我已經告訴下人改了稱呼,只回到家裡就要依著家裡的規矩,叫我二奶奶吧。」
「是。」張嬤嬤愣了愣,她最近也是喜得糊塗了,自己原來算得那些小算盤全都丟到了一邊,如今眼看就要到「家」了,才重又撿了起來。
「張嬤嬤,你是跟著我嫁到許家的,可是對許家的事也不是不知情……」
「奴婢知道。」許楊氏的娘家雖非望族,也算是當地的老住戶了,許家的根底還是清楚的,許楊氏嫁過去的時候,是因為許昭業保證了,成了親就帶妻子走,這才放心讓許楊氏嫁過來的,如今許楊氏卻要帶著幼女,一個丫頭肚子裡不知是男是
女的孩子在嫡母身邊過活……張嬤嬤再傻也知道前途艱難,她原想的是到了許家村,就推說身子不好回家養老的,如今梔子懷孕,她卻是走不了了。
「許家規矩森嚴,我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付,我把梔子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就交託給你了,你千萬要小心,她肚子裡的哥兒,是咱們的命。」
許櫻這才隱約明白母親的苦衷,上一世母親不是真的一丁點本事也沒有,而是如同人打葉子牌,手裡的牌爛到了極處,又因梔子流產連「同情」這點優勢都沒了,這才兩眼一閉任人搓磨。
如今因梔子有孕,母親手上的牌雖爛,卻隱隱有了一線的生機,為了女兒也要撐著把這把牌打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古人吶,有子無子之間,區別可真是太大了……
☆、回家
張嬤嬤皺著眉頭離了許楊氏的屋子,許櫻也覺得憋得難受,不想在母親跟前再扮天真,一個人出了屋,許楊氏示意許櫻的奶娘梁嬤嬤跟著她也就不管了。
許楊氏對月默念夫君,「二郎啊二郎,你好狠啊,留下我們孤兒寡母在這世上受苦,我若是無兒無女也就罷了,索性三尺白綾上了吊,隨著你去了,可偏偏留下了櫻兒這一點骨血,為妻的實在捨不得啊……只盼著回到許家,能得太婆婆的庇佑,梔子能一舉得男,櫻兒能平安長大,覓得佳婿,我就算是在九泉之下再見你,也對得起你了。」
不說許楊氏這裡苦思夫郎,只說許櫻不願理身後的奶娘,一個人背著手皺著眉老氣橫秋地在下了樓,見客棧樓下亂糟糟坐了好幾桌人,更讓她煩悶,想到客棧後面還有一個小院,轉身從側門到了客棧後院,這客棧後院的小院子裡也沒有什麼好東西,只有一個破涼亭,種了幾種簡單的花草,算是有花園子,許櫻坐在破涼亭里發呆。
梁嬤嬤見她坐在了這兒,一看左右院子還算嚴實,客棧的老闆娘正呆著一個做雜役的婆子在井邊洗衣裳,並無旁人,也就放下心來。
「四姑娘,你在這裡好好的呆著,我去解個手,立馬就回來。」
許櫻知道梁嬤嬤這是菸癮犯了要找地方抽袋煙,擺擺手就讓她走了。
梁嬤嬤又拜託客棧老闆娘照看許櫻,這才走了。
客棧的老闆娘瞧著許櫻小大人兒似的坐在涼亭里發呆,只是覺得好玩,看了兩眼就跟雜役的婆子繼續說閒話了:「要說我弟媳婦這一胎生得真兇險,那孩子竟是立著生的,臍帶還繞了頸,幸虧請到了吳嬸子,總算母子平安。」
「要我說還是該著這孩子命大,人都說這樣的孩子都是有福的。」
「一個米鋪人家的孩子,長大了會算帳就行了,能有什麼福。」客棧老闆娘說道,「不過這吳嬸可真是厲害啊,聽說府尊大人的太太要生孩子,都早早的請她過去。」
「吳嬸還不樂意呢,說是官字兩張口,若是不出事還則罷了,若是出了事就是掉腦袋的事。」
「也是。」
許櫻正在想自己的心事,忽然聽見她們講這事,猛地一拍大腿,她說她一直忘了什麼大事,原來是這樁事!
也不怪她忘了,當年她不過七歲,周歲才六歲,就算早慧也記不得許多事,再經過幾十年的歲月,她能影影綽綽記得梔子的事都是因為這事對她的影響太大了,卻忘了另一件影響極大的事。
她閉目掐食一算……再回想平時跟著六叔的那些人的話,還好,應該來得及。
想到這裡,她立時蹦了起來,「我家的人來找我,就說我找六叔玩了。」
許昭齡正在前面帶著幾個跟隨自己的長隨吃飯,心裏面也在默默的算著,他走的時候妻子懷孕五個月,如今已經將近九個月了,應該是快臨盆了……
「六叔!六叔!」許昭齡一見許櫻風風火火在大庭廣眾之下又喊又叫地跑過來,立刻放下了碗,「櫻丫頭,你這是怎麼了?」
他彎腰抱起許櫻,「你吃沒吃飯?六叔給你吃雞腿。」
「六叔,六嬸是不是要生小弟弟了?」許櫻抓著許昭齡的胳膊說道。
「是啊。」許昭齡愣了愣,心想也許是二嫂告訴許櫻的也就釋懷了。
「我客棧的老闆娘說,大明府有一個能人,叫吳嬸的,接生厲害得緊,咱們順便把吳嬸也捎回家吧。」
許昭齡聽她一說就笑了,這吳嬸是當地不大不小的能人,許昭齡雖說久居許家村,吳嬸的事還是聽說過的,「你六嬸生孩子,自然家裡有預備好的收生婆,哪用得著請吳嬸啊,隔了幾十里的路,耽誤人家生意。」
「要請的要請的,聽說府尊大人家裡的太太要生孩子,都是要請了她在家裡候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