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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37:06 作者: 涼拖
    朱寶珠刻意派人出去打聽了下,關於季語靈嫉妒正妻,推她摔倒差點落胎,壞事沒成美人挨罵,被責令去尼姑庵禁閉,直到於夫人剩下孩子才准回來。這類謠言在城裡四處都有人偷偷說,上山祭拜的婦人也多有見過季語靈。這時候如果於錦繡宣稱梁楚殺了兩個尼姑,明顯會引人往歪處想。但這只是時間問題,於錦繡想整死梁楚的法子很多。

    朱寶珠在梁記沒坐多久,宗寶便來說蘇二少回了。

    朱寶珠匆匆回家,蘇二少見了她便道:「我找了於大人,以他的意思來說他不會故意栽贓梁楚,只是若想梁楚安然出獄,必須要我們找到證據,找到真正的殺人兇手,他是這個意思。」

    朱寶珠聞言呵呵冷笑:「兇手不就在他床上,他還當那躺著的是人了。」

    蘇二少微笑:「他估計無法相信事實,所以最有力的方法就是將證據丟在他面前,或者要兇手自己坦白。」

    「誰傻傻的承認自己做壞事,當一個賢惠的女人自然比當一個蛇蠍女人討男人愛。」朱寶珠譏諷,如若不是想要一個男人的心,想霸占他的所有,又怎麼會連一個小妾都容不下。

    「寶珠妹妹,你可有想過,瞥去梁兄殺人一事不提,恐怕證據只能證明他沒殺人,但是用任何證據恐怕於錦繡都不會相信他沒和季語靈有勾結,換了別的男人逮住那麼一點點曖昧,都不會覺得他們是清白的。以通jian之罪來說,梁兄也可以判個死刑。於錦繡沒臉拿出這個罪名所以順勢安上殺人罪,一旦殺人罪也不成立,要他乖乖放任梁兄回來享福,他有那麼慷慨?」

    朱寶珠蹙眉,咬牙道:「你是說無論如何於錦繡非得要我相公受罪?」「有這成意思。」

    朱寶珠沉默不言。

    蘇二少見她神色憂鬱,不忍道:「必須想個法子,讓他不得不放掉梁兄,抓不到任何把柄。」

    朱寶珠煩躁的走動起來,她能有什麼唬住於錦繡的物事,靠山沒他大,把柄沒他多。之前想的幾個法子讓梁楚脫罪倒是可行,但是要怎麼提防於錦繡之後不再胡亂給梁楚另安一個罪名?

    朱寶珠一咬牙,心道於錦繡那麼在乎季語靈,會為她做到什麼程度?

    「蘇二哥,我且問你個意見。你知道相公和季語靈的前事,當年季語靈勉強下嫁給相公,心裡卻一直記掛於錦繡,後於錦繡出息了還寫信與她,她見於錦繡還記掛自己,便鐵了心要走,可是相公不容她,最後鬧了很久相公才答應放開她,她卻擔心相公會糾纏不休毀她名聲,因此放火想將相公與宅子一起燒掉。結果相公被我公公救了,死了四個下人。那四人雖是僕從,卻到底是人命,如若告發出去,於錦繡可會受牽連?最好影響他的仕途,讓他早點滾離安水。」朱寶珠微喘著氣才將話說完,這些事她平時連想起來都渾身煩躁,今日卻親口提出,將梁楚憋了這麼多年的往事翻出來,講給一個外人聽。

    蘇二少聽罷,訝異過後便蹙眉不語,朱寶珠緊張的看著他。蘇二少半晌後才追問:「寶珠妹妹,倘若這事是真的,我便有法子以此為引,逼得於錦繡不得不收兵離開,且以後都不敢亂動你們。」

    「當真?」朱寶珠欣喜,官場上的事她畢竟懂得的不多,但是蘇二少既然保證了那便一定沒問題。這樣一來還管什麼梁楚的臉面,他人的死活。趁早辦事趁早安心。

    蘇二少點頭:「當真,只是寶珠妹妹你想的簡單了。」

    「此話怎講?」

    蘇二少撥著茶杯一一解釋:「一,如果是真的,事情隔得久遠,季語靈縱火的證據難找。你可以說人證是梁楚或者梁府的某個下人,但是別人會問既然看到她放火行兇,為何這麼多年不去告發,反而隱藏實情不報。結果被反咬一口的可能性很大。」華

    朱寶珠沉下臉,梁楚瞞著不報,的確是個錯事。

    「那還有呢?」

    蘇二少抿口茶,嘆息道:「二,寶珠妹妹確定此事當真?就我聽來,既然梁兄已經願意讓她走了,她放火行兇完全多此一舉,豬腦子也不會如此吧?還是她真是沒心沒肺的人?而且,如果她是兇手,她如今會正大光明的回到安水?就算她沒腦子要回來晃蕩,於錦繡知道此事也不會輕易讓她來這裡找麻煩。畢竟想拉他下台的人多著是。」

    被這麼一問,疑惑通通冒了出來,但是朱寶珠並沒生出懷疑,梁楚不可能撒謊欺騙她。可是到底哪裡不對,朱寶珠又想不出來。

    明顯蘇二少考慮事情比較全面,這麼一提,朱寶珠的想法又行不通了。

    朱寶珠正鬱卒著,梁太爺忽然坐著輪椅出現在堂屋。

    似乎已經聽到方才的談話,梁太爺一過來便正色道:「寶珠,我們盡力救言章是應當,只是你切莫著急亂來。你方才提起的舊事問題很多,蘇二少說的對,一個不好被反咬一口得不償失。」

    梁太爺這話裡有話,朱寶珠恍然大悟,也是,知道真相的還有梁太爺啊。

    朱寶珠只好道:「那爹說怎麼辦?相公在裡頭被欺負得厲害,多耽擱一天就受罪一天。難道真無計可施,讓他被冤枉致死?」

    梁太爺的老臉愁成一團,並沒回應朱寶珠的話。

    蘇二少見狀直言:「梁太爺,您老有話最好直說,咱們才好想法子。」

    梁太爺哼道:「早說那女人是禍害,當年若不讓她進門今日什麼事也沒。蘇二少想的沒錯,當年的大火的確不是她所為,她沒有那個膽子。」

    蘇二少呼口氣,暗道果然如此。朱寶珠眉頭皺得更緊。

    梁太爺繼續回憶:「言章心軟放她走,我唯恐言章又反悔挽留所以給他下了點藥讓他好生歇息,豈料事有意外,她走後沒多久府里便失了火,我當時著急救言章,事後我盤問那些剩下的人才曉得是一個小丫頭貪財,趁那女人走得匆忙屋裡有許多值錢的財物便溜進去翻找,結果不小心被馬夫發現動靜,兩人爭執下才讓屋子著了火。那夜風大,火燒得快,馬夫心急救火不想被倒塌的屋頂砸死,那個小丫頭倒是趁機要溜,被馬夫家的女人撞到。這兩個人都沒被燒死,是後來我暗下讓人處死的。那丫頭自然留不得,那婆子卻是死活要出去鬧,其他不知情的下人都當是意外。後來言章醒來,我為了讓他死心便說兇手是那個女人,他沒多問便信了。」

    蘇二少神色淡淡的,半晌才丟出一句:「梁太爺倒是做得不錯,呵呵。」

    梁太爺不以為然:「我一把老骨頭怕什麼,只圖子孫平安就好,逼不得已殺人放火的事我都能幹,要砍我腦袋我也不怕。我只恨當年沒一把火燒死那禍害,我梁家待她不薄,她卻吵著要做堂下婦,可恨之極。為了自己的私慾,連德行良心都不顧,言章還當她是寶貝,他卻不知當年胎死腹中的孩子正是那女人自己所為,哪裡是不小心動了胎氣。做到那等地步我梁家還留她做甚。如今她低人一等,處處不得志,也是報應。只恨言章上輩子欠了她的,處處被牽連。」梁太爺想起當年事,憤怒不已,狠狠摔了茶盞,水花碎片飛濺滿地。

    蘇二少汗顏,忙安撫道:「梁太爺彆氣,如今你有子有孫別為那種人動怒了。處死幾個下人尋常人家也是常有的事,梁太爺可別衝動去自首,你自己不怕,也要為你子孫著想,興許以後你孫子還要走個仕途,祖上留了污跡可不好。」

    梁太爺聞言漸漸平靜起來,看像朱寶珠,見她靜靜地坐著,不曉得在想什麼。

    一屋子人正沉默著,蘇二少的屬下又來通報了什麼。

    蘇二少聞言一喜,衝著朱寶珠呵呵笑道:「寶珠妹妹別發呆了,這有喜事一樁你聽不聽?」

    朱寶珠和梁太爺眼睛皆是一亮,齊聲道:「是不是有救呢?」

    蘇二少搖頭,「是你三哥中舉了,而且高中解元,來年春天再一考,以後必定仕途坦蕩,恭喜寶珠了。」

    「哦!這等大事,的確是喜事,寶珠的兄長真是才識過人,如今是解元,往後指不定就是狀元,前途不可限量。」梁太爺同是雀躍著。

    朱寶珠總算露出了笑容,連贊了三哥幾句,忙讓玉容去喊二嫂過來,一家人得了消息都樂和了很久,暫時衝散了屋裡的愁雲。

    梁太爺樂了好一會,忽而想起梁家還有個參試的小子,他借他一千兩紋銀上路,沒指望他還來,如今不曉得成績如何。蘇二少自是門路廣,消息才得的快,那小子的估計還要等幾天才曉得。

    梁太爺正這麼想著,蘇二少卻又道:「梁太爺,你家有個小侄也是這一場同考可對?」

    梁太爺忙點頭:「對,叫梁文彬,蘇二少可有消息?」

    蘇二少點頭:「我當初便知道梁家有個同考的,便命下頭的人順便留意了下,可惜桂榜上並不見梁文彬的名字,梁太爺別抱希望。等消息傳到安水,估計也不會錯。」蘇二少沒提的是他還順便調查了下那位梁少爺的成績,很是慘不忍睹,扶不上牆的爛泥罷了,不但如此,那位小少爺生活奢侈,拿著銀錢走街串巷,整日山珍海味,怕是在家裡被長輩管束狠了,一離家便卯足了力氣玩樂,哪裡有點學子的模樣,說是去參加秋闈,不知道的還道是去遊山玩水。恐怕錢不花錢,那小少爺不會落屋。

    梁太爺聽罷失望長嘆,搖了搖頭嘆息:「罷了罷了,左右不是我的孫子。多謝蘇二少相告。」

    「舉手之勞。」

    梁太爺揮揮手,笑著看向朱寶珠:「寶珠啊,你三哥中舉,你可得好好準備份大禮送去恭賀。我房裡有幾樣不錯的書畫,留著也是無用,不嫌棄就一併送去。」

    朱寶珠忙道謝,梁太爺房裡的書畫她可親眼見過,全是前人真品,價值不凡。梁太爺雖是商人,卻有幾分雅興,屋中藏品的確不少。

    眾人正說著,下人通報梁舉人攜幾位姨娘到訪,說是有喜事。

    梁太爺讓人進來,困惑梁舉人家現在辦什麼喜事,心裡琢磨梁文彬落榜的事要不要提前告知。

    「哈哈哈,遠達啊,大喜事啊,時隔幾十年,我們梁家終於又出了一位舉人,這都是祖宗保佑我們梁家。」梁太爺容光煥發,精神奕奕的洪亮笑聲響徹整個堂屋,震得地面都似搖了搖。

    誰想這話一出,朱寶珠等人皆是臉色一僵,滿是不信的望著梁舉人一家傻樂。

    二姨娘滿面春風的湊上前,衝著朱寶珠炫耀般道:「我就說我們家文彬是個能出息的,寶珠啊,你家三哥有沒消息啊?要不要我們老爺幫忙打聽下,上頭放榜還得個幾天才到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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