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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37:06 作者: 涼拖
    朱寶珠聞言心中感嘆果然和她脫不了關係,然朱寶珠比誰都清楚梁楚不可能去帶那女人私奔或幽會,那個女人為什麼在尼姑庵,為什麼自己兒子在那裡,為什麼於錦繡會逮住,這一切湊巧碰到一起!

    「我去找於錦繡,先把子豪要回來。」朱寶珠二話不說朝門外走,於錦繡是要面子的男人,他不會將自己小妾與人私奔的醜事公示出來,既然要瞞著事實,於錦繡又能以什麼罪名去處置梁楚,他抓走梁楚怕是積怨已久,無論怎麼求情他都不會輕易放過梁楚,想清楚最壞的情況,朱寶珠反而不擔心了。瞥去於錦繡因怒生怨不說,這一切是個陰謀,搶走她的兒子不過是引梁楚去尼姑庵,季語靈為何在那裡,只有那個賊人知道。

    那個賊人,會這麼安排的賊人,季語靈討不到好,梁楚討不到好,於錦繡討不到好,只有那個能討好的賊人,朱寶珠沉下臉,暗暗咬牙切齒。

    朱寶珠拖著沉重的步伐朝梁府大門走去,蘇二少見狀忙跟上來,梁太爺又命了幾個人追上,以最快的速度寫了封信讓人現在就出城往劉家趕,遠水也許救不了近火,想著兒子,卻已經無計可施。

    朱寶珠打開大門,盡力讓自己鎮定起來,希望以最好的狀態去面見那個永遠不想相見的一家人。

    卻不想,朱寶珠打開門,看到的不是靜悄悄的空茫夜空和街道,而是自己魂牽夢繞的孩子。包在床單里,似乎睡著又似餓暈的兒子,孱弱的模樣,冰涼的額頭,讓朱寶珠心疼的落淚。仔細摸索兒子一番,見他安然無恙才破涕為笑,忙抱著兒子回到屋內餵他吃奶。被母親弄醒的小子豪哇哇低哭,困難的張開眼睛委屈的瞪著朱寶珠,直到吃到熟悉的奶香才巴巴收住淚水,貪婪的享用晚膳,揮著小手動來動去,見他和之前一般精神奕奕,朱寶珠再沒有多餘的擔心。將兒子一餵飽便命人好好看著,誰也不准離開半步,這才放心的去堂屋見其他人。

    梁太爺得知孫子沒事,回到屋裡歇息去。朱寶珠本想再去找於錦繡,蘇二少留下的隨從卻阻攔道:「我們家主子說了,三更半夜梁夫人還是別去於大人家好,這事急不來,等明兒早晨保准給你消息。」

    「你家主子呢?」

    「我家主子去找於大人了,所以梁夫人放心歇息吧。」

    朱寶珠放下心來,的確蘇二少出馬比她更有說服力,憑著那份家族關係,於錦繡也不敢太駁他的面子。

    「我家老爺是被人陷害,那賊人是誰我倒是能猜出八九分。」朱寶珠沉吟道。

    「梁夫人說的對,只是那賊人卻不是你說了算,有人讓她做賊她便是賊,有人保她,她便是精貴人。」

    朱寶珠嘆息,這道理她懂得,哪怕她遊街叫嚷賊人的名字,只要官府不落板,賊便不是賊。誰會去信她,誰敢去信她。

    朱寶珠無計可施,只能幹等,雖不擔心梁楚有什麼生命危險,但是地牢畢竟是忌諱的地方,吼睡兒子,朱寶珠獨自躺在床上整夜未眠。胡思亂想整晚上,氣憤於錦繡的小氣和季語靈的麻煩,更惱梁楚行事莽撞,怎麼能傻傻一個人去尼姑庵,不曉得叫人偷偷跟上,真是榆木腦袋。

    天一亮朱寶珠立即爬起,拿了些銀錢帶著下人立即奔去衙門。尋來看守地牢的給他幾個錢便順利進去,陰暗骯髒的地牢很冷清,關押的犯人沒得幾個,大多數都空著。朱寶珠立時找到梁楚所在,出乎意料,不過半夜時光,梁楚已經傷痕累累,奄奄一息趴在cháo濕的糙堆上昏睡。

    「老爺!」宗寶失聲驚叫。

    朱寶珠瞪圓雙眼,渾身發酸。張口欲言,卻發現喉嚨像紙糊著,硬是發不出半點聲音。

    「還不把牢門打開,你們怎麼能把我家老爺打成這樣,我家老爺什麼事都沒犯,你們這些混蛋不得好死。」宗寶紅著眼睛厲聲大罵,那獄卒不屑的撇嘴:「來這裡的都說沒犯事,沒犯事誰讓你們來吃白飯。我們大人說了,這位梁老爺犯了命案,罪行嚴重,只可探視,想開牢門可不行。」說罷好奇的看了狀似平靜的朱寶珠幾眼,奇怪道:「梁夫人倒是個心鐵的,尋常女人家早就嚇哭了。梁夫人可要抓緊時間好好看,興許不久便看不到了。」

    「胡說八道,我們老爺為人忠厚,怎麼會犯命案?昨天我們家小少爺還做滿月酒,老爺高興還來不及怎麼就弄出人命來!」

    「呵呵,這可不是我管的,大人說他殺了人就是殺人,說他放火就是放火,與我無關。有本事你們撒錢讓大人消消氣唄。」獄卒不以為然的靠在旁邊,悠哉的挖著鼻孔,見多不怪地可惡神情氣得宗寶跳腳。

    朱寶珠忽然站起,揚手便從衣袖裡掏出一粒金錁子塞給懶洋洋的獄卒:「讓我們進去看看他,麻煩了。」

    獄卒見是金子,立刻住了嘴,哼著歌兒走開了。臨走不忘高聲提醒:「兩位可要快啊,趁我們大人還沒起床了。兩位別擔心,梁老爺雖然渾身是血,其實傷口不深,不礙事的。」

    「多謝。」朱寶珠心一松,牢門開了,她一邁腳,卻軟軟倒了下去,正好摔在梁楚跟前,衣袖沾滿腥氣的污血,梁楚的血。狼狽的抬頭,看著梁楚近在眼前如死人般的臉,朱寶珠手忙腳亂爬起來,用帕子顫手擦拭梁楚臉上的污垢,粘著傷口的單衣,她卻始終沒有勇氣去瞧個仔細。

    「老爺啊……老爺……」宗寶大哭,小心翼翼掀開梁楚的衣裳,背上凌厲的鞭傷血水未盡,駭人的傷口叫人心驚膽顫。

    宗寶的哭嚎吵醒梁楚,梁楚虛弱的張開眼,對上朱寶珠肉肉的臉,不知怎的忽然就笑了,嗓音乾澀輕語:「我若是……有你這些肉可好了……」肉肉的,彈性十足,還怕什麼鞭子板子,肉厚才不怕疼了。

    朱寶珠可沒心思聽他玩笑,想擰他幾下解氣,卻下不了手。只得紅著眼眶瞪他,梗咽道:「子豪回家了,好吃懶睡,精神得很。」

    梁楚渾濁的眼眸一亮,欣慰的嘆息:「那小子……比較像你。」

    朱寶珠不與爭辯,端出帶來的食盒,裡面有梁楚愛吃的紅燒肉,幾味糕點,米飯和一碗燕窩粥,朱寶珠料到梁楚在牢里沒好吃的,卻不想事情嚴重很多。早知道就帶藥來好好給他擦一擦。忍耐著心裡頓頓的酸澀,朱寶珠悶聲不響扶起梁楚,讓宗寶撐著他,朱寶珠親手餵他吃燕窩粥,梁楚邊吃邊看朱寶珠的臉色,見她那樣實在難受,便勉強扯出笑顏:「我要不倒霉一次,你還捨不得給我吃燕窩粥,是不是?」

    朱寶珠手一頓,悶悶道:「你以後要是不倒霉,我天天給你吃。讓你吃的比我還白,比我還胖。」

    梁楚忍著疼痛,呵呵笑出了聲,忙搖頭:「那可不行……不行啊,咱們家那床受不住……啊!」

    朱寶珠終究沒忍住,狠狠擰了他一把,揪心的痛楚竟不知不覺隨著梁楚的笑顏清淡了一些。這般悽慘的梁楚,怕是最不希望家人為他傷心難過了。

    既然不想看到她的苦瓜臉,她便笑給他看。

    「這紅燒肉是一大早晨做的,可合你的胃口?」吃完燕窩粥,朱寶珠又將燒的金黃的紅燒肉往梁楚嘴裡塞,梁楚來者不拒,吃相一點不像個孱弱的傷患。

    「梁楚,他們說你私奔,還殺人,你打算怎麼辦?」朱寶珠等梁楚吃飽喝足,才問出這些不高興的事。

    梁楚躺在朱寶珠的膝蓋上,閉著眼睛如夢遊般回答:「我一樣沒做,他完全是栽贓。季語靈被他趕去尼姑庵思過,有人偷走子豪丟在她房門口,後來我得了信趕去那就看到她和子豪,我還倒她是賊人,沒想到脖子一痛,再醒來時於錦繡已經帶著人到了,指著季語靈罵她不守婦道勾我帶著孩子私奔,呵呵,真是笑話。本不過如此,孰料那尼姑庵還死了兩個老尼姑,於錦繡認為是老尼姑撞見我要帶季語靈私奔所以殺了她們滅口。」

    朱寶珠一驚,不想真的出了人命。

    立馬追問:「你可見到枉死的尼姑呢?」

    「恩,見著了,現在停放在仵作那裡,隨我一塊抬回來的。好似被毒死的,我瞧過一眼,並未見傷口。」

    「季語靈呢?她可完完全全知道你是被冤枉的,而且那兩死尼姑說不定跟她有關。」

    「她被於錦繡關在府里吧,你指望她給我作證不可能,她自身難保。」梁楚直言,暗道於錦繡的確小人,對季語靈不算頂好,卻已經容忍之極。三番兩次都沒將她攆走,如今誤以為她要與自己私奔都能忍住,可見於錦繡待她終究有幾分捨不得。只是她們一家恩怨,偏偏要扯上自己,整件事不像是於錦繡陷害自己,梁楚卻想不明白會是誰要害他,於錦繡不過順水推舟,將他拉進地獄罷了。

    朱寶珠聽了梁楚的一番講敘,心中猜測更加明了。既是那個人,她才叫放寬心。因為,那個人的目的,從來就不是殘害梁家和梁楚。

    瞬間,朱寶珠心中拿定了主意,她定眼看著梁楚,一眨不眨道:「梁楚,若能救你出去,我可不會管其他人死活,你懂嗎?」

    梁楚心裡一跳,不明朱寶珠的意思,隱隱卻有幾分寒意衍生,只得與她乾笑:「寶珠你眼睛好似大了點。」

    朱寶珠咬牙別開眼,「你一心守候的人,與我無關。我想守候的人只有你,不想要個殘廢丈夫,更不想當個寡婦,所以你必須給我好好撐著,等我救你。以後你出來,死也不許怪我。」

    說罷不等梁楚反應,朱寶珠起身,頭也不回的出了牢門。

    宗寶連忙收拾東西,才要拔腿跟上,梁楚拉住他。

    「老爺?」

    梁楚沉默了小會,莞爾道:「你替我轉告夫人,就說我……」

    「死也不會怪她……」

    40三哥中舉

    朱寶珠沉著臉走在回梁府的路上,宗寶一邊擦眼淚一邊跟隨。朱寶珠淡淡看他一眼,吩咐道:「宗寶,你且回梁府去,不要說老爺挨打的情況,省得太爺擔心,懂嗎?」

    宗寶驚疑的抬頭看著朱寶珠,不解道:「那夫、夫人去哪?」

    朱寶珠微笑:「我去梁記和繡坊看看,記得蘇二少若是回了就去梁記告訴我。」

    「老爺的事,我、我不會告訴太爺的。」宗寶抽噎,朱寶珠暗嘆,你眼睛都哭腫了,這樣子回去說梁楚沒事誰相信啊,何況是梁太爺。

    朱寶珠不與他多說,轉頭去了梁記。朱寶珠前腳到梁記,玉容後腳便從府里趕了過來。告訴朱寶珠雲霞還未找到,梁楚是昨天三更半夜被抓入獄,城裡知曉這事的外人幾乎沒有,梁家讓下人關緊嘴巴,於錦繡想處死梁楚卻暫時找不到正當名義,那說不通的理由傳出去自己也不好聽。畢竟知道季語靈一個半月前被於錦繡送去尼姑庵思過的人可不止尼姑庵的尼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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