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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37:06 作者: 涼拖
小子豪無視母親的叮囑,張著眼睛好奇的盯著母親肉肉的臉,也不知道想看出什麼寶貝。
玉容笑看這對母子,見朱寶珠穿著夏日新裁的衣裳,翠嫩的綠,白色小花點綴,料子是從南鄉帶來的上品,腰間綴著玉環綬,脖子上戴著潤白的珍珠鏈子,玉藕般的手腕上一對碧綠的玉鐲,耳上亦是一對掐絲金爪耳環鑲大珍珠,青絲挽成盤桓髻,點翠簪花金步搖,一絲一動都帶著貴氣,朱寶珠向來不藏收珠寶,常年如此倒沒人說她奢華招搖。玉容只覺朱寶珠的皮膚比往日更白滑,軟軟的一觸即破,懷孕時胖的嚇人,做完月子倒沒瞧出半絲累贅,衣裳一少,倒顯得清減了點。往日朱寶珠的雙眸極小的,眼下卻似圓大了些,連那掩在肉里的鼻樑都突顯了少許,腰姿胸脯卻是更加丰韻,玉容眨眨眼嘆息,這到底是瘦沒瘦?想來小姐從小都沒成瘦過,這般定是眼拙做夢了。
朱寶珠絲毫不察玉容的心思,梁楚那邊一催,朱寶珠立馬抱著兒子去堂屋見客。鬧哄哄的堂屋裡聚滿客人,梁楚一見朱寶珠和兒子過來,忙笑著迎過去接住兒子,扯扯兒子屁股後的小尾巴噗嗤笑道:「這尾巴做的好,以後不聽話就揍尾巴。」說罷捏了捏兒子小巧的鼻子,惹得他皺眉扭動便哈哈大笑,活活一個傻爹爹。
客人紛紛上前恭賀,誇讚小子豪幾番,梁楚客客氣氣的回禮,將兒子塞進梁太爺懷裡,「給爺爺抱抱,以後還需爺爺引導我們小子豪成才。」
梁太爺只在孫兒出生的第二天抱過一次,之後再沒抱過,倒不是他不喜歡孫兒,而是因為他常年用藥,身上一股重味不想讓孫兒沾染。今日是滿月,當下不拒絕,抱著孫兒看了又看,邊看邊逗他笑,感慨良多道:「你這小子跟你爹長一個模樣,嘖嘖,瞧這眼睛就是,打小就愛瞪人,哼,不曉得討乖。」
梁楚聞言連忙湊過來仔細瞧,見兒子張大眼睛時果真像惱怒的瞪著誰,當下乾咳:「他許是尿急不耐煩了才瞪人的。」
梁太爺頓時臉色一黑,雙眸瞪著兒子罵道:「沒大沒小,還不招呼客人去。」
「是是是,這就去。」
梁楚去招呼客人,朱寶珠身為當家夫人,早被一群女客簇擁去了庭院閒侃,亦不知道堂屋來了位稀客,正是蘇二少。
蘇二少攜僕從拎著禮盒上門,見了梁楚客客氣氣的恭賀,梁楚臉皮的顏色變了又變,最後無法還是客套的接了。
引他進去後上了茶才道:「蘇二少怎的有空過來,二哥不是尋你北上了嗎?」朱家二哥找到蘇二少不多日便離開了安水,倒是二嫂不願再奔波,安心待在梁家等時候到了二哥來接她一併去江州。其實朱寶珠和梁楚都明白,二嫂會撇開二哥獨自留在梁家,不過是為了給小外甥過滿月,定是朱家兩老叮囑過。不然娘家不來一個人,場面怎麼都有些難看。二嫂一個女人家平日不輕易出門,這次特意過來還不是遂從公婆的意。
蘇二少不慌不忙作答:「我親筆寫了幾封信,讓人跟著去了。」
梁楚心中不悅,正欲繼續寒暄,前門管家高呼知府到。
梁楚手中杯盞一顫,起身相迎。
37娃娃親事
於錦繡見梁楚迎來,立即也奉上假意的笑容,遞過禮盒客套道:「恭喜梁老爺喜得貴子,於某今日特來拜會,內人還要於某給尊夫人帶句話,她有孕在身不能前來,望尊夫人別見怪。」
「哪裡哪裡,於大人於夫人客氣了,於大人親自來賀乃梁某榮幸,大人請進屋坐。」梁楚寒暄著,心裡卻湧出城裡的傳言,季語靈因嫉妒聞眉莊,心生歹意,將聞眉莊的孩子差點撞掉,於錦繡因此大怒,至於季語靈後果如何,無人得知,總之不會好過。
多年前,他們還是狂放少年和妙齡少女,那時心裡承載著很多不切實際卻美好的夢想。如今數年過去,梁楚淡淡看著於錦繡,彼此眉目上已經染上塵世繁瑣風霜,於錦繡這人他從不喜歡,卻有一點佩服他,那便是他清楚自己最需要什麼,腳下的路從不曾改變過,一條康莊大道將他送上夢寐以求的仕途,無論過程如何,他總之成功了,他狂放過,當然也努力過,如願以償地夢想成真。說他卑鄙也罷,自私也罷,他卻是個聰明人。
如今不再年少,他已經成了她人丈夫,他人父,上有老下有小。他沒有讀書人的遠大抱負,年少時做過最不聽話的事便是離家出走,不上告父母不尊孝道執意娶回一個天仙般的美人妻。是啊,那也是他的一個夢想。不是高枕無憂,不是官袍加身,是娶一個溫柔賢惠的美人兒做妻,他做生意她顧家,過著神仙也羨慕的平凡生活,然後爭取將家裡的生意做得更穩更大,不愁吃穿。
梁楚心中感慨,可不就是,眼下一看他的夢想也達成了。溫柔賢惠的妻子,健康活潑的孩子,生意穩定,不愁吃穿。只是他用若干個年頭的執迷不悟和苦痛才換來今天的一切。他繞了偌大一條崎嶇的彎道才轉到正路上,在那崎嶇的山路里,丟失了很多東西,得到的是屈辱和教訓。
顏面盡失的他傷過恨過,萎靡不振兩個春秋才重新做人。幸運的是他重生後遇見的第一個人便是他所要的夢。人說吃一塹長一智,不狠狠摔一跤怎麼曉得疼。細細回味一番,他也是個有後福的人。
他苦盡甘來,於錦繡一帆風順,如今唯有當年那沉魚落雁的妙齡女子,在執迷不悟地苦海里掙扎。她一心一意守候的男人,終究並非良人。可悲可嘆,卻與他再無相關。
「那我就不客氣了。」
於錦繡氣宇軒昂,踏進梁府立即引來諸多賓客的簇擁,人人都想上前巴結個好處。一時間,於錦繡倒像個主人,成了梁府最忙的人。
於錦繡與眾人寒暄半晌才得以脫身,待得了閒空,便意有所指的問梁楚:「梁老爺,於某看這位兄颱風流倜儻,不知是哪家老爺?於某面生得很。」
梁楚見他問的是蘇二少,直言道:「這位是南鄉來客,蘇二少,單名一個博字。是我大舅子的結拜兄弟。」
「哦,蘇二少氣度不凡,於某慚愧。」
蘇二少放下茶盞,淡淡應聲:「聽聞於大人乃堂堂三甲探花,才識過人,豈是我輩能匹及的,於大人過謙了。今日有幸得見於大人,倒是蘇某榮幸。」
於錦繡本是想過來坐坐便回去的,豈料會遇見蘇二少這麼個人,心中驚疑不定,直覺此人不簡單,當下也不急著走了,拉著蘇二少說東說西,看樣子是要留下來吃頓喜酒才可。
梁楚乾脆由著他們二人互相寒暄,走開去招呼別的客人。
中午將近開席的時候梁府又有人到訪,卻是梁記死對頭余記當家余老爺和夫人。梁楚心裡犯嘀咕,兒子辦一個滿月酒,還真是熱鬧非凡,『貴人』不絕啊。
梁記與余記乃多年對頭,兩位當家平日巧遇上不過點頭之交,不明顯交惡,亦無法平和來往。只在生意上使著各自的招數,誰有本事誰賺錢。
梁楚真不知道這位余老爺來訪所為何事,照例客套的將人引進門喝茶。梁楚抽空去詢問梁太爺的想法,梁太爺卻釋然道:「當年余當家得長子,滿月酒我也去吃過。」
梁楚恍然大悟,難怪難怪,原來是還禮來著。
這廂梁楚釋然待客,後屋庭院裡,朱寶珠亦是熱情可親的招待各方女客,一群女人坐在荷花池子邊盡興享用瓜果甜點,桂花飄香清新宜人。
其中有朱寶珠的老熟人王將軍家的三少奶奶,去年朱寶珠初嫁太去將軍府喝喜酒,羨慕三少奶奶膝下粉雕玉琢的孩兒,一個年頭過去朱寶珠遂了願,三少奶奶打趣道:「梁夫人果真有福氣,生意越做越大,頭胎得男,嘖嘖,真叫人羨慕。瞧這臉蛋光的,哪裡像生養過的婦人。」
朱寶珠聞言面色微紅,忙道:「哪兒啊,我這是吃多了燕窩才如此吧,呵呵,三少奶奶不妨嘗嘗看。」
三少奶奶擺頭笑道:「那哪成,天天吃燕窩開銷大,我可用不起。還是梁夫人有福氣,梁老爺疼你才捨得給你天天吃燕窩。」
朱寶珠繼續微笑,卻不再接話了,低頭親手給眾人斟茶,心道燕窩又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根本就不貴,三少奶奶怕不是用不起,用了也不說而已。堂堂將軍府,平日巴巴往府邸白送人參燕窩的數不盡數。
朱寶珠正閒想著,又有丫鬟領著女客走來,眾人回頭一瞧,居然是余記的余夫人。朱寶珠心頭一動,這可真是巧了。去年在將軍府也是這麼一班子人閒磕牙,當時余夫人處處對她針對,後來才知道是生意對頭。
余夫人同是剛做完月子,人比去年見時丰韻了不少,穿著鵝黃衣衫,配翠玉環,笑意嫣然的慢慢走來,的確有幾分迷人的姿色。
朱寶珠還未開口相迎,三少奶奶已經搶先道:「余夫人怎的來了,你家小姑娘和梁家的小少爺同天出生,照說今日應是滿月酒才對。」
余夫人揚聲慡朗接話:「三少奶奶來得早啊,呵呵呵,我家那小丫頭片子懶得辦滿月了,折騰來折騰去累人,自己屋裡人意思意思就得了。」說罷看向朱寶珠,恭喜道:「梁夫人一舉得男,恭喜恭喜。」
「余夫人客氣了,請坐。」朱寶珠拿出一盞空杯倒茶,不見半絲迷惑。
余夫人左右張望,道:「梁夫人怎不把你家小少爺抱出來瞧瞧,我老遠過來看一定要看看他。我家的兒子如今兩歲多,調皮搗蛋折磨死人,嘖嘖,幸好我這一胎生的是個乖巧丫頭。不然我非得老十歲不可。」
「呵呵,小孩子調皮點好,長大自然會聽話的。玉容,去把小少爺抱來。」
余夫人這話說的讓不少夫人皺眉,心裡暗罵她愛得瑟。有個兒子才敢顯擺,也不想想其他夫人的心情,多少夫人就愁生不出兒子的。
不多時玉容抱著小子豪過來,朱寶珠的笑容湧上心頭,小心翼翼接過兒子抱住,見他在乖乖睡覺,小小的一團惹人憐愛,朱寶珠忍不住道:「真想他快點說話。」
「哈哈哈,梁夫人是等不及想要兒子喊娘了吧?」余夫人大笑。
朱寶珠聞言笑著點頭,「沒錯,我的確有點等不及了。」
「呵呵,當娘的都這樣。梁夫人這小哥兒倒是長得俊,白嫩嫩的,真討人愛。小哥兒叫什麼名字?」
「子豪。」
「哦哦,這名字好,一聽就有出息。小子豪啊,來來,嬸嬸我也沒什麼好東西給你,這是小小見面禮,小子豪可別嫌棄。」余夫人掏出一塊色澤瑩潤的上好玉佩塞進子豪的斗篷里,朱寶珠心中一驚,這玉品質不凡,未免太貴重了點。余夫人何須送這麼大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