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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37:06 作者: 涼拖
    梁楚一聲不吭衝去帳房抽出幾張銀票出來狠狠砸在梁舉人的老臉上,砸地梁舉人雙眼犯暈:「拿著這些錢,帶著你家的祖宗們給我滾,我梁楚伺候不起這些老妖婦!」

    梁舉人老臉通紅,面孔因激動而猙獰,做夢也沒想到區區一個梁楚會對自己這麼無禮。他是梁楚的長輩,他還是舉人啊!

    梁楚豁出去了,一口唾沫吐在他面前,拿腳勒平了:「你是舉人,我是賤民。你可以不要臉,我可以不要命。」

    21賞jú之宴

    21賞jú之宴

    梁舉人到嘴的狠話,在看到梁楚猩紅的眼眸時,生生堵了回去。

    躲在門後的玉容聽罷心裡痛快的叫一聲好,就差沒衝上去為梁楚鼓掌歡呼。

    玉容眼見梁舉人敗下陣來,立即喜滋滋的跑回房裡稟告正在沐浴的朱寶珠。

    「小姐小姐!老爺在廳里發脾氣說要梁舉人一家滾,說的可直接了,那老鬼臉紅成猴屁股,氣得不輕啊,哈哈真是痛快!以後小姐再也不用擔心梁舉人一家暗裡偷雞摸狗了。」

    朱寶珠聞言面色一喜,微微浮起身追問:「那舉人會乖乖答應?我就怕他們臉皮厚死不走。」

    玉容拍著胸脯回答:「小姐別擔心了,我看老爺這次是鐵了心。你沒看他發脾氣扇二姨太那一巴掌,哎喲,聽得疼死我了。都做到這份上了舉人一家還有臉面留下?二姨太肯定不會罷休,日後只會更亂,趁此趕出去最好。」

    「不過,老爺還給了舉人幾張銀票,哼,簡直浪費銀子。」

    朱寶珠失笑,看來梁舉人這次是認栽了。梁楚能狠下心趕他們走已是難得,給幾張銀票無非是念在幾個還算乖巧的小輩面上。那幾個小輩每次見了梁楚倒恭恭敬敬的喊一聲哥,這些錢就當紅包好了。

    當晚,小香兒的相好一事暫時停歇,梁楚硬著頭皮派人將梁舉人一家的行李收拾妥當,最後放話:「明天早上你們就給我走,別讓我說第二遍。」

    幾個女人見他認真了,當即便沒了聲音。她們不問世事卻不是傻子,住在梁楚家吃喝全靠他,這麼一下被趕走,以後一粒米都得自己掏錢。何況偌大一個家,除了年邁的梁舉人有點俸祿,還有誰在賺錢?當即便有女人小聲嘀咕:「二姨太真是太衝動了,做甚和小楚一個晚輩過不去。」笑話,他們被趕出去,以後還能過得這麼悠哉快活?誰有本事賺錢給她們買吃買喝買漂亮衣裳。

    凡事喜歡出頭的三姨太立即巴巴跑上去跟梁楚說好話,絲毫不見方才的長輩架勢。梁楚二話不說揮手示意,叫管家看著他們收拾東西,自己則去給梁太爺請安。

    梁太爺似乎對兒子的決定絲毫不感到吃驚,亦無反對之意。只淡淡的對梁楚說:「言章今天這些事處的不漂亮。」

    「爹說的是。」梁楚乖乖頷首,並不反駁。

    今天梁家喧鬧,梁太爺仍早早趟進被子,越漸年邁的身體不容許他參合太多煩心事。他從被子裡伸出手,梁楚立即握上去。梁太爺緊緊握著他,語重心長一聲嘆息:「爹不想逼你做不樂意的事。可是這些年爹還是不能讓你隨性,男人成家便必須收起心,你乖乖順著我,心裡怕有過埋怨吧?但是等你當爹的時候這些事情便明白了。爹當初不問你的意見便向寶珠提親,你如今可還怨我?」

    梁楚倒沒想到父親會提起寶珠的事,微微猶豫了少頃,便直言道:「拜堂之前孩兒心裡抱著迷惑,並沒怨恨。我總要娶妻生子,是誰並不重要。然到如今孩兒慶幸是寶珠,我跟她處得很輕鬆……挺開心。」

    梁太爺聞言點頭,呵呵笑道:「算命的說你們二人八字最和,寶珠可以讓你守得雲開見月明,宜男之相。我知曉你今日和寶珠吵架,不過想來也快和好,彼此退一步方可和睦相處,甚好甚好。其他的事爹不再管教你,你跟寶珠爭取快些生個孩子,爹的心愿也算了了。」

    梁楚微笑點頭,又和梁太爺嘮叨了幾句洪湖的事,直到梁太爺實在累了,梁楚才放下一整天的疲憊慢吞吞踱回房裡。

    丫鬟玉容正吩咐兩個粗使往木桶里注水,熱氣彌散,煙霧繚繞,梁楚多瞧了幾眼,眼皮便睏乏得直打架。下人退去後,朱寶珠才從內房慢悠悠走出來,穿著單薄的粉色裡衣,服服帖帖沾在皮肉上,將朱寶珠圓潤的身形顯現無疑。朱寶珠擦拭一頭青絲,仰頭指向屏風後:「相公趕緊去洗洗,洗完好生睡一覺。我瞧你那臉上半面紅疙瘩定是沒好生梳洗才上了火。」今天的事,誰也不想再多提。

    梁楚被噎住,沒好氣瞪朱寶珠兩眼便胡亂幾下脫了衣物,不說,這身衣服他十日沒換了,在外面又沒人管教,少洗幾回身誰去說。顧著趕路誰去在意大男人乾淨不乾淨。可是他臉上會長紅疙瘩才不是因為髒,是在洪湖吃多了肥魚上火啊,哎。

    朱寶珠瞅著滿地散落的髒衣服無奈搖頭,一件件收拾起來便打開門丟給玉容。回頭給梁楚拿出換洗的乾淨衣裳,躊躇了少頃,朱寶珠微微羞赧地從檀木箱子裡翻出一雙藍底銀繡花的短靴。鞋底寬大,一瞧便是男人的腳,千層底納得仔細結實,細看鞋面上的繡花工工整整,然在女紅里手藝卻是普通了些。

    梁楚舒舒服服從水裡出來時朱寶珠已經鑽進了被窩,桌上燈火搖曳,一雙嶄新的短靴如夕陽中盛開的花,依舊奪目。梁楚隨意披著裡衣走過去拿起鞋子上看下看,最後放在地上將一隻大腳探進去,大小正合適。梁楚呵呵一聲輕笑,擺好新鞋朝床頭說道:「寶珠睡著了?這鞋很合腳,為夫收下了。辛苦寶珠了。」能在他不在的兩月里奔波於兩家生意還有家中事物已是不易,這雙鞋無疑是費了不少心思抽出的空閒。可見他不在的時候,朱寶珠一直念著他,亦如那封桂香花箋里的期盼。

    一直裝睡的朱寶珠在梁楚爬進被子裡後便裝不下去了,漆黑的屋裡唯有梁楚近在眼前,躺在她身邊,溫暖的陽剛氣息撲面而來。不過才九月而已,天氣不算涼,然身邊多一個人,這被窩倒是倍分溫軟舒坦,叫人睡得安心。

    「寶珠的女紅還不如你的字漂亮,你說你未嫁的時候是不是故意偷懶來著?」

    寂靜里,梁楚忽然翻身對著朱寶珠,伸手攬住她圓乎乎的腰姿,輕笑傳在耳邊,朱寶珠頓時面紅耳赤,要說她最苦手的事那絕對是女紅,實在沒太大興趣去學,更沒耐心慢慢的摸索。當年時間全花在打造首飾上,女紅理所當然的被耽誤。幫梁楚繡出這雙鞋已是她最大的努力,不然太過差勁,梁楚穿出去太不好看。

    「你若是嫌棄,大可以不穿,反正你也不愁這麼一雙鞋。」朱寶珠沒好氣地回堵他。

    梁楚失笑,笑嘻嘻貼近朱寶珠溫軟的身體討好道:「我哪裡敢嫌棄?寶珠的心意為夫只有照收的份,何況你辛苦兩個月,為夫還不好意思嫌棄。」

    「去你的。還沒折騰夠?趕緊睡去!」

    「呵,那可不行。我還有正事沒幹。」他正兒八經的扯起衣裳,手腳並用。

    朱寶珠噗嗤而笑,知他難處,便由著他去了。

    夫妻倆本是如膠似漆嘗盡纏綿,忽而一別兩月,不說梁楚一個大男人如何,就是朱寶珠自己都深感獨守空房,好比度日如年,那叫一個不是滋味。

    俗語說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何況二位都是理性的人,一夜纏綿,天明大亮後,二人又如當初那般如膠似漆,恩愛甜蜜。瞧瞧一身清慡的梁楚老爺,哪兒還有昨天的風塵僕僕怒怨漫天。瞧瞧氣色潤紅的朱寶珠,哪兒還有獨守空房時的伊人憔悴相思累累。

    梁太爺在膳廳瞧見二人攜手而來,不由得揚起滿是皺紋的嘴角。

    今日的早膳只有三份,梁楚未過來之前,那梁舉人便領著一家老小包袱款款的走了,臨走什麼也沒說,也不許自家那群咋咋呼呼的女人說,這一走,倒是安安靜靜。

    梁楚想過她們會繼續糾纏,如今這般乾脆安靜倒省了心思。放開心懷暢快淋漓地填飽肚子便精神飛揚地去了梁記。

    朱寶珠去朱寶齋拿回自己未完成的活計,便沒留在朱寶齋招呼生意。這番刻意的避讓,退居幕後當一名默默無聲的師傅,未嘗不是一舉兩得。既滿足了梁楚,又沒有虧待自己。幾位掌柜對此很是贊同,甚至勸說朱寶珠讓梁楚來當這朱寶齋的家。

    這個提議朱寶珠並不反對,只是她有自己另外的想法。此事放在心裡,日後才能作安排。

    朱寶珠才回到梁府,小廝宗寶便興匆匆地抱著幾個大盒子跑過來。

    「夫人夫人,您可回家了。」

    「這些是什麼?」

    「這些都是老爺在洪湖給夫人買的禮物,你瞧這盒是洪湖姑娘們特別喜愛吃的顏果,夫人你是不知道,那兒的姑娘可水靈了,連飄香樓里的jì子都個個純樸浪漫……咳,老爺給小的們出錢,沒出人,夫人大可放心。」宗寶擦汗,手忙腳亂打開下面的盒子嘰里呱啦介紹一番,吃的喝的皆有,豐盛無比。

    朱寶珠不高興是假的,這些東西全是女人適用,梁楚那人能細心做到如此地步可見沒少把她放在心裡。朱寶珠甚至有些心花怒放,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燒。

    「老爺說了,這些東西不能放太久,天冷難防cháo,夫人趕緊吃了為好。」宗寶最後傳達梁楚的話便功成身退回去復命了。

    朱寶珠將盒子中的東西清出來一樣一樣交給玉容,玉容咂舌:「老爺對小姐真是體貼,這些東西花不少錢。」

    朱寶珠心情好聽什麼都順耳,沒責怪玉容又喊她小姐。

    「玉容將這花茶泡一壺,我待會喝喝看。」

    「好的,小姐」

    「下午用顏果燉雞湯,晚上正好可以喝。到時玉容你也喝碗嘗嘗。」

    「恩恩,謝謝小姐。」

    朱寶珠這日心情格外高亢,直到派出去辦事的管家帶著一對夫婦回來,朱寶珠燃燒的心才漸漸冷卻。

    「夫人,這對王姓夫婦真心想收養小少爺。」

    朱寶珠打量二人,三十來歲,模樣端正,衣物用料平常,不富不貧。特別是那男子還帶著股儒雅之氣。

    「梁夫人,在下王守望,正於青峰書院謀夫子一職,與內人成親十多載無一兒半女,如今真心想收養一個孩子,以伴終老。還望夫人成全。」

    這樣的人家正是朱寶珠放心滿意的,玉容抱來午睡的孩子,朱寶珠鎮定自若起身:「希望二位日後好生待他,有何困難可來梁家找我。」

    「王某定將他視如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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