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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36:09 作者: 糖煮刀片
    若放在從前,的確無人敢打燕侯府的注意,燕台候彪悍生猛,一把劈刀能把賊人卸成八塊。

    閒雜人等見著燕府都繞著走,哪能堂而皇之的跑來殺人?

    但今日這人顯然來者不善,案上燭火抽動,來人踏著風雨翻窗而入,穩穩地落在屋內。

    季曉光看見這黑衣勁裝的高大男人,咽喉像再次被卡住般窒息,全身泛起惡寒。

    倘若是普通賊人尚有一線生機,但見眼前黑衣人的身形和裝束,他就知道真的要完。

    ——暗衛

    黑衣人全身浸濕,一身與梟鳥相近的裝扮,氣勢相近卻又相差些許,唐刀在手,劍鋒垂劃於地。

    季曉光目測,這貨絕不是梟鳥和白影的對手,但若要掐死他和許自盈,一隻手就夠用了。

    但為何只有一人?若不是因著目標太弱,那就是其他人手,全部都在拖延時間。

    拖誰?白影、燕候府侍衛亦或者沈連庭與容飛厭,都有可能。

    許自盈想來不知此人來意,但也看出打不過,額前的墨發遮住小半張臉。

    「劫財痴心妄想,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但老子做鬼也不會……」

    季曉光趕忙捂住他的嘴:「我滴哥你不要命別帶上我!」

    「那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能怎麼辦?」季曉光這話也是問給自己的。

    這種暗衛不是普通的刺客,財錢條件還能打個商量。他們受了命就沒打算活著回去,想討個饒都沒可能。

    「媽的……」

    許自盈暗罵,好歹季曉光在自家出事,他不能帶人家一起死。

    季曉光細胳膊小腿,身上沒個二兩肉,估計連窗戶都爬不出去。

    他咬咬牙,大喊了句侯爺,舉起圓凳摯拋向黑衣人。

    本就毫無勝算,但許自盈聲東擊西起了效果。僅是一瞬,黑衣人警惕地別處斜視,隨後一刀劈裂了砸來的圓凳。

    樺木製的圓凳被一分為二,刀鋒陰寒,反射出許自盈表情空白的臉。

    頭腦眩暈地竟生出股敏捷,他一腳踹開大門,雨聲嘈雜入耳,喊道:「跑!快去叫人!」

    季曉光不敢矯情,幾步衝出雨夜,卻在回身時正見那唐刀劈向許自盈面門,他破碎的音調卡在嗓子眼。

    來不及了!

    唐刀帶起一陣疾風,掀開了許自盈披散的長髮,露出一張妍麗絕美的面容。

    許自盈瞳孔劇縮,刀刃離他不足一寸,卻當場頓住,緊接著黑衣人翻起刀背,用鈍面直接把他劈暈。

    看著許自盈身體一軟,順著門框劃到地上,黑衣人似低聲說了什麼,隨後一腳踏過許自盈的身體,直向季曉光走來。

    這人單是衝著自己來的,季曉光此刻心裡只有這一個念頭。

    他再大的本事也絕不可能得罪暗衛,這麼興師動眾地來殺他,最終目的可能不是他。

    是沈連庭。

    恐懼在心裡滋生,使他遍生體寒,他想跑,但是雙腳仿佛凍住般動彈不得。

    喉嚨一癢,爆發出一陣帶有血腥味的咳嗽,他在這一刻想的居然不是自己要死了。

    而是若有人用他的性命相要挾,沈連庭怎麼辦?

    他不能死,不能讓別人把他當做沈連庭的軟肋。

    求生的欲望支配他的身體,雨水溺著眼睛,延綿而下滑進纖白的脖頸,最終流入早已凌亂的衣襟。

    季曉光在瓢潑大雨中拼命躲閃,鋒利的唐刀寒光滲人,在他的掌心手臂割出血口。

    大腿又被砍了一刀,他感到腿上一涼,已然是站不住了。

    「咳咳咳……」

    趔趄搖擺了幾步,整個人砸進了溢滿雨水的地面,水花四濺,青磚地上血和水混雜交融,越沖越淡。

    季曉光已然感覺不到痛感了,又或者全身都在痛,白到透明的掌心源源不斷溢出鮮血,他轉頭看向那黑衣男人。

    不對,不是暗衛。

    早已濕透的單薄衣衫透出膚色,嘴唇呈現不自然的紅,竟顯得他一張小臉格外嬌俊。

    他咽下喉嚨里的鐵鏽味,若是暗衛,他早就死了,黑衣男人不像要把他一刀斃命,而是在……

    那人手掌還帶著他咬過的牙印,一手掐著他的脖子,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了。

    是在戲弄,或者在找樂子。

    暗衛做不出這種事,他們都是按規矩辦事,這人絕對是假扮的。

    雙腳逐漸離地,季曉光染滿鮮血的雙手緊攥著黑衣男人的手臂,咽喉處收力,他連掙扎的力氣也沒了。

    「可惜啊,小模樣真俊……」

    季曉光勉強睜開一隻眼,黑衣男人侵略性地的眼神在他身上掃過。

    耳畔戲謔的聲音猶如惡魔的召喚:「拜拜啦,小寶貝。」

    季曉光的指甲深深陷進男人手背的皮肉,渾身又冷又熱,仿佛有什麼東西要衝開枷鎖。

    我真的要死了嗎?

    他滿腦子都是沈連庭,心想我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怎麼就要死了呢?

    他好怕……

    不是怕死,而是我喜歡沈連庭,卻不能親口告訴他了……

    雙手漸漸失力,嘴裡咳出了血,眼裡的光逐漸黯淡,從眼角留下的,不知是水還是淚。

    「沈,連庭……」

    突然,黑衣男人爆發出驚愕的咆哮:「媽的!什麼玩意兒!?」

    脖頸處的力道一松,季曉光軟綿綿地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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