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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36:09 作者: 糖煮刀片
    但季曉光心頭升起疑惑,燭燈只單點了一根,臉都不能照全,若看書豈不睜眼瞎?

    沈連庭不在書房裡面看書,能做什麼?黑燈瞎火的,連晚膳都沒有去吃,莫非......

    季曉光思來想去,心想難道是躲著他偷吃外賣?!

    他定了定心神,半蹲在透出亮光的窗欞下面,小心翼翼的側耳傾聽。

    須臾,書房內,沈連庭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漫不經心:「人找到了嗎?」

    隨後是一人毫無情緒的應答:「找到了,不會錯的。」隨後靜了片刻:「那個東西,不如屬下去來吧。」

    梟鳥活死人的聲音季曉光一聽便知,兩人深更半夜在書房裡,似乎在商議著什麼。

    季曉光沒有偷聽別人秘密的嗜好,也不感興趣。困意漸起,他剛挪開步子,就聽沈連庭說:「不必,曉光見過那東西,還是我親自來吧。」

    說完,「叩叩」地響起兩聲,像是金屬敲在桌案上的聲音,清晰而沉穩。

    忽聽到沈連庭提起自己,季曉光昏昏沉沉的腦袋瞬間清醒,他沒忍住通過半開的鏤空窗欞往裡看,裡面飄出一股菸草的淡淡清氣。

    他一眼便看到了裡面的沈連庭,但下一刻,在看到裡面的情景時,差點叫出聲響。

    忙用雙手捂緊嘴巴,季曉光鼻息間儘是菸草的味道,越來越濃郁,不停灌入心脾。

    沈連庭靠坐在沉紅木的圈椅上,姿態慵懶。幽暗的燭火支在他右手邊的案几上,照映出他稜角分明的輪廓。

    他削尖的下巴微微揚起,眼角上挑,冷峻的面容竟透露出一絲輕狂邪魅,有一種說不出的桀驁不羈。

    季曉光的瞳孔微縮,這是他從未見過的沈連庭,與他平日裡見到的樣子很不一樣。

    眼前的人,少了幾分拘束,多了幾分隨意,懶散隨意,竟有種目中無人的狂態。

    而更讓他愕然的是,沈連庭一手拿著柄紫竹的煙杆,動作自然嫻熟,若隱若現的裊裊煙霧裡,精緻小巧的煙杆前端忽明忽滅,鬼魅而又蒼涼。

    季曉光心中大驚,這幅場景使他懷疑自己在做夢,這姿態、語氣還有精緻的煙杆,竟和他夢裡見到的沈連庭不差分毫。

    他自從滾進那片花叢中毒後,就會時不時的被噩夢折磨,且都是原著里炮灰的記憶。

    夢魘從炮灰為沈連庭擋刀而死,被砍成肉泥。到後來伏在地上被黑化沈連庭用煙杆砸破腦袋,季曉光已經無限循環地做了許久這個夢。

    現在單看沈連庭手裡的煙杆,他的腦袋就有種疼痛的錯覺感。

    原本漸漸地,他不怕沈連庭了,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沈連庭全然沒有在他面前的沉默端穩,而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樣子,使他感到陌生又懼怕。

    難道說,這才是沈連庭真是的樣子?在他面前都是裝的?可沈連庭為什麼要對他偽裝?

    季曉光腦子裡一團亂麻,他在漆黑的夜裡亂撞,竟陰差陽錯地跑回了自己的暖閣。

    氣喘吁吁地從窗戶鑽進來,季曉光連衣服都沒脫,直接拉開被子蒙住自己,試圖隔絕腦中紛亂的思緒。

    沈連庭方才漫不經心的樣子,才是原著里他本來的模樣。神色時怒而若笑,但眼眸卻猶如深不見底的深淵,透露著森森寒意。

    許是剛才季曉光在冷夜裡疾跑,而現在在錦被裡溫熱舒適,漸漸撫平了他緊張不安的情緒,腦中昏昏欲睡,不知不覺他竟窩在被子裡睡著了。

    ......

    沈連庭修長的手指端著煙柄,淺淺的吸了一口,隨後扣著手腕在桌案上點了點。

    他前世便有菸癮,重活一次權當唯一消遣的樂趣。

    但季曉光原本就對他心生懼怕,他便只能收起這幅樣子,只怕嚇到了曉光。

    梟鳥照例打開書房的所有窗子散盡味道,等到空氣貫通幾個來回後就關上窗戶,再收拾乾淨沈連庭扣在書案上的煙末。

    「怎麼了,還有事?」

    沈連庭揉了揉發脹的眉心,最近來來回回的事情太多,心神不免疲乏,就連季曉光都看出他眼下的烏青,還提醒他好好休息。

    想起季曉光認真地叮囑他喝茶養神,心下不免一動。

    他坐直身體,對梟鳥說:「去備好一杯參茶,加些***茉莉,我喝完再睡。」

    梟鳥應了一聲,但站在沈連庭旁邊,沒動。

    沈連庭皺眉:「還有事?」

    梟鳥:「有。」

    沈連庭不問下去,梟鳥也不說,好像要留下個懸念似的。

    沈連庭擺擺手,有些不耐:「快說。」

    梟鳥道:「方才季公子來了。」

    「什麼叫來過了?」沈連庭看這夜深人靜,懷疑梟鳥說的方才是多久。

    梟鳥縮小範圍,給出準確的回答:「就是剛剛。」

    沈連庭抬頭看他一眼,眉宇間略有驚色:「剛剛?我用煙杆的時候?」

    後者點頭。

    梟鳥繼續道:「方才季公子就在最近的窗欞外,透過窗縫看了一會兒,但待了一陣便跑走,大抵是回去了。」

    沈連庭暗道不好,語氣生硬的怨聲道:「那你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平白讓他見我這樣。」

    梟鳥不卑不亢:「殿下您說過,季公子來去自如,不必通報……」

    「行了。」沈連庭輕嘆,事已至此,他知道和腦袋直筋的梟鳥說不清,只能命令般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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