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頁

    遇到大事，整理心情過了一夜便安然無恙，心思七竅玲瓏，但情思反而比別人少了那麼幾分。

    她和方丈凌平楚很像，大道在心，小情小愛卻似乎總是被她忽略。

    在越澤國便對他的表白，大抵是真的真的太過喜歡。

    因為他們是一樣的冷靜。

    雁石大師說過，應有語是安之陸被設定好的殺神程序凌平楚的良心。

    但如今在安之陸一分為二的良心怎麼算呢？

    很可能，良心大部分被分到了語船長那邊，在百寶尊這裡剩下和殺神凌平楚一樣的理智。

    方丈凌平楚拿出紙鶴：「吃得差不多了，想去散步消化下，有語陪我？」

    百寶尊點頭，他們倆在熱鬧的人群中，自以為悄無聲息的消失。

    實則，全場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著他們。

    應君素的內心咯噔了一下，女兒的直覺是對的。

    語船長看到了，習以為常。

    船員們卻是和島主一樣的心態，總感覺自家的寶貝被人辜負了。

    原本鬆散和諧的燒烤晚會，氣氛突然不一樣了起來。

    *

    他們像在越澤國一般，騎乘紙鶴將整個應家島逡巡了一遍，最後在島上黑石礁的最高處，落了下來。這裡是一處懸崖峭壁，兩人齊齊望著底下。那海水波濤洶湧，拍擊礁石，發出觸目驚心的撞擊聲。

    壯闊，波瀾。

    「大海，真是神秘而美麗。」百寶尊不自覺讚嘆道，她一直都很喜歡大海。孤兒院看不到海，以前她每年勤工助學都要花一小筆錢到海邊看看，瞬間覺得又有力量可以對抗生活的任何一切黑暗。

    「跟你一樣。」方丈凌平楚眼睛盯著的是百寶尊美麗純潔的側顏，「你也神秘而美麗。」

    他們站得很近，純白紙鶴慢慢在他們周邊游來游去，時遠時近，發出微弱的光芒，讓他們之間的氣氛帶著柔和而恰到好處的曖-昧。

    百寶尊嘴角帶笑轉頭看著方丈：「今天怎麼了？吃飽了這嘴也甜了？」

    「海鮮的確是大自然的禮物，但你更是，你是人世間最美好的禮物。」方丈凌平楚突然一波彩虹屁吹得百寶尊猝不及防。

    「方丈怎麼突然開竅了？」

    「是啊，不知道怎麼的。師父說過，殺神沒有任何憐憫意識，一旦被殺神意志掌控，便會將安之陸徹底毀滅，這是內部毀滅的第一步。其次才是外部毀滅的徹底粉碎清除。但我遇到了你，我的良心。」

    百寶尊感覺到方丈凌平楚正在設一個大坑，等著自己跳下去，但是她不得不跳：「不，語船長才是你的良心，她才是具備七情六慾的那個。我只是一縷她腦海里最為理智的靈識，現在是太歲，回頭終將物歸原主。如果雁石大師和安之陸需要的是她這樣的單純美好，我認為我應該成為她的潛意識。」

    「有語，你總說語船長就像是我們的女兒一樣。你不告訴她如今的事情，是因為你不想要她有所煩惱，你認為合體後，你便會將這一部分的事情告知她，然後由她的意識掌控，成為真正的應有語。你想讓她的思維和我們接軌，可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也應該和語船長接軌，比如她的家人、她的喜惡、她的人生。」

    「可她做得很好。並不需要我的幫忙。」百寶尊並不買帳。

    方丈凌平楚想了想道：「在楚家，你其實不在乎凌依霄能不能跟我一起走，只是因為你知道我會在乎。你在現代孤兒院的生活我不知道，但我想你不可能從未設想你的父母。今天你看到應君素島主，不可能全無感受，你掩蓋了是嗎？也許真的不是應施主需要你幫助，而是你需要她的幫助，去融入她和你的生活，接納她的，也是你的父母……」

    「你知道語船長的父親是誰？」百寶尊認為自己準確抓住了重點。

    方丈凌平楚：…………

    可真是個理智掛。

    「有語，你有沒有覺得這是個很好的合體時機。安之陸這邊已經只剩下和事佬的秦家，和最後集合的安家。機關城裡模擬現代生活也很快可以展開，這是我們最後一次的大休憩。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方丈凌平楚跟上了百寶尊理智的思路。

    「方丈你這是……想要向你丈母娘攤牌的節奏？」百寶尊這是開始耍賴了。

    「你在逃避這件事。」方丈凌平楚沒有因她的調侃放過她，他輕輕而無奈陳述了事實。

    「我……」面對這樣溫柔的凌平楚，百寶尊發現自己無法再避而不談，「方丈還記得應語兒，那時在越澤國她和我兩人共用肉-身，我們的靈識在一具身體裡相處了那麼久，最後她怎麼樣了？」

    「記得。她最終像你一樣勇敢，選擇了自己的命運，並且她成功了，擁有自己的靈識、肉-身、技能和靈獸。」方丈凌平楚知道她的著力點，並有力佐證。

    「你認為，她受了我多少影響？」百寶尊沒有問她是否影響了應語兒，而是直接問影響了多少。

    方丈凌平楚自然明白百寶尊這個坑，他點頭承認：「很多。可以說，絕大多數。」

    「那就是了。」百寶尊認為自己的意思表達到了，內心焦躁得只能繼續看向大海，她看著看著，看著看著，盯著一處地方開始覺得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