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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威風八面懲貪官·PART Ⅱ

2023-08-21 20:36:13 作者: 寄秋
  「皇甫哥哥,你可以向皇上提一提嗎?讓邊防軍自給自足,屯田養兵。」京官太不可靠了,若要仰賴朝廷供糧,恐怕是飢一頓、飽一頓,勉強禦敵而無法全面反擊。

  「屯田養兵?」

  「休兵時是農,戰鼓起是兵,西北的土地遼闊,並非處處貧瘠荒涼,也有幾塊水草豐沃的土地,讓此地的駐軍開荒闢地,種植所需的糧食,朝廷不得徵稅,用以養勞苦功高的將士。」他們需要看得見的希望,而不是日以繼夜的祈求老天開眼,能活著回歸故里。

  「種得起來嗎?」他看到的是黃沙漫漫,和一片冰雪連天,人畜生存困難,糧食如何在這塊缺水的硬土上破土萌芽?

  單九淨眼神清澈明亮,「不試試怎知不成,你求得政令,我們來開墾,再辟個軍眷區,讓軍眷們幫著種田,他們能開闢多少荒田都歸他們所有,有人在這片土地上紮根,西北才會越來越生機盎然,人一多就有力量,小村落變鄉鎮,城池一座座建起,建造攻不破的厚牆……」

  西北很大,大到無法想像,這裡不僅是只有岩石、黃沙、乾燥酷寒的氣候,還有草原、牛羊、一望無際的大山,以及大河的源頭。

  看著一張發亮的小臉,皇甫天絕的心中多了一絲柔軟,他承諾般地點頭,「好。」

  她一怔,繼而展顏一笑,「明年你再來,我讓你看見稻穗成串、麥浪似海,滿滿的玉米堆成山,人人臉上帶著的是笑意而不是愁苦,家家戶戶歡欣鼓舞。」

  聞言,他也笑了,覺得小九野心很大。

  他忍不住逗她,「明年我會來,希望你能長高……一寸。」

  「喂!不揭人短,我一定會長高的。」踩人痛腳,不厚道,她也想像稻穗一樣抽高,可是事與願違。

  對於自己的五短身材,單九淨也心累得很,明明都十一歲了,卻還是七歲大的模樣,讓人好不心酸……

  城門外,一列整齊的隊伍遠去,皇甫天絕踏上了回京的路途,當然,帶上了趙世忠,後續揪出朝廷蠹蟲,還用得著他。

  「妹妹。」人都走遠了,不要看了。

  「哥哥……」單九淨聽到喚聲,這才把視線收回來,仰望身旁的哥哥,忍不住扁嘴。

  唉!人比人,氣死人,這根柱子只比她大五歲,可是人家是一柱擎天,長得快比天高了,而她小豆芽一根,不僅肉沒長三兩,個頭也像被定格似,沒半點動靜。

  把單九淨放上馬兒,單七鶴翻身上馬,兄妹倆往宅子走去。

  「你收拾收拾,一會兒跟哥哥到軍營住,你住的地方在我營帳附近,走過來不到半刻,暫時充當為我整理營帳的小兵。」掛個名頭而已,不在兵冊上。

  「不是在伙夫那頭?」她以為是洗菜、搬菜,切切剁剁,不用跟著出兵操練。

  「太辛苦,哥哥不想你累著。」火頭兵要做的事很多,時常要搬重物,她那小身板承受不住。

  「其實我也可以繼續待在城裡的宅子,我不怕……」她身體是孩子,但心智已是成年,有能力應付各種突發狀況。

  「不行。」單七鶴面一沉。

  「哥哥……」

  「你不怕,我怕,同樣的情形我不希望再發生,當哥哥看到你倒在地上發抖,全身都是水,又瘦又小,彷佛快要失去氣息,那時哥哥真的害怕,怕連唯一的妹妹也護不住。」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如今他說起來,還是餘悸猶存。

  他不後悔殺了那幾個惡意欺主的奴才,她們原本就是府里的下人,簽了死契,自然死活不論由主家處置,他沒罪及家人已是仁慈了。

  但是也讓他從此不信任任何人,有血緣的親人放任妹妹遭受欺凌,一紙賣身契也買不到人的忠心,會變還是會變,約束不了。

  所以他還是要把妹妹放在眼皮底下盯著才安心,也才決意將人帶到邊關,而非選擇送到外祖家。妹妹要獨居還太小,等大些再說。

  「哥哥,我懂事了,不會再讓人傷害我,你相信我,我會好好保護自己。」哥哥在軍營是為了保家衛國,要做將士們的楷模,不能因為她一人而拖累他,為人所詬病。

  ..

  單七鶴會心一笑,撫摩妹妹的頭,「哥哥相信你,哥哥不信的是別人,我只有你了,不想整天為你擔憂,想著你會不會被人欺負,有沒有吃飽,是不是躲起來哭。」

  她很憂愁的嘆了口氣,「好吧!誰叫我有個多愁善感又疑神疑鬼的哥哥,我只好犧牲了……」

  「小丫頭,說什麼胡話,哥哥是不放心,瞧你說的……」他好笑又好氣地往她頭上輕輕一敲,這妹妹太淘氣了,連自個兒哥哥也調侃,完全不能體會他的苦心。

  「好啦!好啦!我們是秤和陀,不能分開,我鬧你的。」木頭哥哥一根筋,性子直得叫人嘆息。

  「你喔!拿你沒轍。」他輕笑地把手放她頭上,可是一瞧到瘦弱的雙肩,眼中的笑意倏地變淡。

  單九淨的身子一日不長肉,他生根的自責便一日不散,想著一母同胞的兄妹有著如此大的差距,他有很深的內疚,總覺得是自己的錯,沒能好好照顧年幼的妹妹,他對不起爹娘的託付,也沒法原諒自己的疏忽。

  單九淨沒看見哥哥的表情,自顧自的交代事情,「哥哥,地窖的門可要鎖好,咱們的身家都在裡面。」

  地窖內存放的是當初從莊子拉來的糧食,以及一些醃製過的肉品和乾貨,還有空的酒缸和罈子作為掩飾,擋住不為人知的密室。

  密室有三處,其中兩處的入口在地窖里,用的是隱密的暗門,裡面放了少許的金銀和大量的古玩、銅器、字畫等值錢物;而另一個密室的出入口是在單九淨的床板底下。

  而每一個密室都有一條密道,除了單九淨床下密室的密道能通往城外,另外兩條一個直通兩條街外的米鋪,另一條的出口是城西一間廢棄的民宅。

  表面上很是氣惱的皇甫天絕還是很夠意思,里里外外都處理得無懈可擊,他的五百府兵更是內外兼修!無論叫他們做什麼都能立即上手,毫不猶豫,好像早被訓練得無所不能,任何事在他們手中易如反掌。

  這才是帶得出門的精兵,精幹的護衛,讓單九淨垂涎不已,她還厚著臉皮問能不能送她幾個,皇甫天絕當下給她沒臉,叫她挖個洞繼續冬眠,別出來丟人現臉。

  這把單九淨氣得揚言十天不跟他說話,還要紮小人打他一千下,可是一說到葫蘆谷的事,她馬上沒志氣地說:「咱們和好吧!我多打一個洞讓你當鄰居,春天來了不冬眠,一起看豆子發芽。」

  這下皇甫天絕氣著了,大罵一聲沒出息,男子豈可庸碌無為,起碼當紈褲也要玩出個名堂,如同他一般人見人怕,見著退避三舍。

  若他曉得單九淨非男子而是小女子,心底的懊惱肯定把西北的天翻三番,一張臉紅如落日,落荒而逃。

  單七鶴低頭一看,不禁好笑,「知道了,小財迷。」妹妹守財奴的模樣真可愛,活似偷吃蜜的倉鼠,滿足地要飛起來。

  單九淨不滿地嗔怪,軟綿的輕嗓像在撒嬌而不是在生氣,「哥哥學壞了,人家才不是小財迷,你別學皇甫哥哥一樣亂喊人,我是為咱們攢家產,日後哥哥娶了嫂子又多一個人疼我,我要賴著你們養我。」

  「什麼嫂子,哥哥這輩子大概只能待在西北了,這苦寒之地誰家的姑娘肯來。」面帶苦笑的單七鶴遙望天際一點黑影,海東青迎風展翅,在所屬的天空中自在翱翔。

  從忠勇侯府分家出來後,他們兄妹已經是沒有家的人,以大伯父狹小的氣量,單氏宗族也不會給予兩人多大的幫助,勢單力薄的兄妹倆很難在京城立足,甚至可能被打壓。

  他只能一路往武將之路走下去,沒法受到家族的庇蔭,京里的水很深,無根的浮萍是留不住的,遲早隨水飄流,淹沒在一波又一波的浪潮下。

  「才不,我家哥哥生得俊俏又有好體魄,哪個姑娘看了不動心,你別挑花了眼,害得妹妹收得滿手糖,簪了紅花叫大嫂嫂、二嫂嫂、三嫂嫂、四嫂嫂、五……啊!君子動口不動手,我還沒數完。」三妻四妾,床不夠睡。

  「我是你哥哥不是君子,而且我也養不起一、二、三、四、五個老婆。」他自嘲地收回敲向妹

  妹腦袋的手。

  坐在馬上的單九淨咯咯笑地捉了一把風放在哥哥手上,「我幫你養,我是小財迷嘛!肯定會賺很多很多的銀子。」

  「小九……」他動容的紅了眼眶。

  「哥哥,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建功立業,我幫你養你的血狼軍,我們有個葫蘆谷,能種出幾千、幾萬石的糧食,你不會像爹一樣糧盡而亡,大伯父害不到你,我們要風風光光的回去,氣死小看我們的人。」

  單七鶴目中閃著淚光,「好,聽妹妹的。」

  「嘻!嘻!你先借我二十個人。」

  他失笑,「又要借人?」

  他想到皇甫天絕的五百名府兵,明明是國公府的府兵,可是自從來了西北後就變成妹妹的私兵,被她指使做這,吆喝做那,幾乎沒得空閒,主子是哪一位怕也分不清。

  「這次是找水源。」說是辛苦卻也不完全,就是要走很遠的路。

  「水源?」西北乾旱是眾所皆知的事,哪裡有水源早就被占了,哪還等得到她去找。

  「有水才能種植作物,雖然有些作物耐旱,但多少也需要一些水澆淋,我說的屯田養兵不是空話,西北有多大你不是不清楚,若有一成的土地種上作物,你想會有多少糧食……」

  單七鶴認真的在心裡盤算了一下,一會兒,兩眼驀地發亮,看向妹妹的目光充滿驚喜,「妹妹,你比哥哥聰明。」

  「那當然,我們家的過人才智、聰明絕頂全落在我身上。」她毫不謙遜的自我誇耀。

  「瞧你得意的。」他哈哈大笑,以妹為榮。

  *

  兩人到了軍營,單九淨成了哥哥旗下一名小兵,大致適應了幾天,和周遭的親衛混個臉熟,年紀小又嘴甜的她很快地成為眾人的「弟弟」,人緣頗佳。

  到了第七天,單七鶴調了二十名與單九淨相處得較好的親兵,與她出營尋找綠草地和水源地。

  親兵們覺得奇怪,但任務一下只有服從。

  單九淨漫無目的帶眾人四下行走,不時停下來看看,紮營烤肉,把這一帶摸熟了又往前走,然後再停駐、測量、摸摸地上的泥土,捏碎,放在鼻下一聞。

  一去三個月,找到三處水源地、兩座綠洲、一座湖,還有流經數百里的黑河。

  「啊!好美的湖泊,居然是寶藍色……」像天使的眼淚,閃閃發光,澄淨又帶著一絲神秘。

  好幾天沒看見水了,突地眼前出現一片蔚藍的湖水,覺得全身是灰塵的單九淨迫不及待想往裡沖,洗淨身上的塵埃。

  誰知她才剛拔腿一跑,旁邊的副官便叫住她。

  「小九,這湖是鹹的。」

  單九淨聞言,驟地停下腳步,「鹹水湖?」

  「是的,我們前幾天經過的村莊,裡頭的居民說過這座湖,鹹的,吃在嘴裡又苦又澀,不知情的人把它當水喝就中毒了。」湖水鹹得要命,一沾口,舌頭都麻了。

  「我試試。」到底有多咸。

  在眾人勸阻無效後,她手指沾水伸出舌尖一嘗,隨即被鹹得眼泛淚光,連忙吐掉。

  她沒有中毒,卻是欣喜若狂的讓人趕回軍營,派兩千名士兵將這座湖占據,不許他人靠近。

  「小九,你瘋了,單將軍不會容你這般糊塗。」誰會想要鹹水湖,這是不祥之地,湖的四周寸長不生。

  「這是鹽。」她掬起一捧水,讓透明的水從指縫流下,西北不只缺水,還缺鹽,大量的鹽,草原民族更是嚴重缺鹽,鹽價堪比金子。

  「鹽?」副官一怔。

  「是的,鹽,你看看這一大片湖水能制出多少鹽,我們邊城百姓不用再為買不起鹽而苦了。」鹽,等同於財富,除了供給軍營和邊城所需,將它賣出還能換取巨利。

  「真的能製鹽?」不是開玩笑吧!

  單九淨自信地一笑,「等弄出鹽來你就曉得真不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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