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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3:05:04 作者: 雲起南山
他理解明爍給對方煙抽的舉動是為了消除隔閡建立信任感,然而這招不是對所有人都適用。首先烏鴉以前做過獄警,監獄裡的犯人傷害自己換取短暫自由的招數他門清;其次他做過僱傭兵,槍林彈雨里摸爬滾打多年,又被炸斷了手指,膽量與對疼痛的忍耐力會比常人高出許多。
祈銘已經先行做了處置,現在烏鴉左眼上蓋著醫用紗布,右眼依舊陰鷙。見到羅家楠,他干扯了一下嘴角,語氣卻是耀武揚威的:「剛那位明警官還好吧?我看他臉都嚇白了。」
「挺好,傻/逼見多了他早就習慣了,再說他本來長得就白。」羅家楠下意識的維護起明爍,總感覺經偵的沒他們刑偵的皮糙肉厚,雖然經偵有很多老警員也是刑偵調過去的,但起碼明爍不是,另外要是換成莊羽他可沒這份善心,「還能站起來麼?用不用我扛你出去?」
烏鴉不屑嗤了一聲。羅家楠瞅他那樣也不多廢話,開鎖上銬,一把攥上後脖領子給人從椅子上薅了起來。然而烏鴉那分量必須得使大勁兒才能薅的動,一下扯疼了胸口的傷處,他立馬別過臉掩飾。
瞧他那呲牙咧嘴的樣,苗紅上前架住烏鴉的另外半邊胳膊,嚴厲道:「老實點,你敢折騰,老娘就把你另外一顆眼珠子打出來。」
聽到這話,羅家楠忍疼的同時還得忍笑,心說----以後別老說我是土匪下山了,什麼師父帶什麼徒弟,我那點混勁兒還不都跟你學的。
到醫院把人送進急診,接診大夫聽說是眼部高溫灼傷,趕緊打電話把眼科的叫下來會診,還單獨安排給他們一個無人進出且窗外安裝有不鏽鋼護欄的房間。
在屋裡等了約莫二十分鐘,眼科大夫敲門進屋。看清來人,羅家楠眼前一亮----這大夫他可太熟了,是好基友夏勇輝的對象。
「呦,韓大夫,真巧。」
韓承業分別沖羅家楠和苗紅點了點頭,不多客套,直截了當的問:「主任說是警方送在押嫌疑人來治傷,具體什麼情況?」
科室的人一聽說是在押嫌犯都不樂意來,韓承業最年輕體格也最好,就把他給推下來了。
「用菸頭把自己眼珠子杵了。」苗紅也沖他笑笑。上一次見到韓承業,還是把人從洗衣廠五米高的消毒桶里掏出來,晚一步就蒸熟了,不得不感慨這小子命真大。
「嗯,我先看看。」
上手揭開紗布,韓承業用電筒照射觀察後眉頭不由皺起----結膜水腫,角膜穿孔達虹膜層,瞳孔基本喪失光反應,再深一點連晶狀體也得燙穿。
是個狠人。他默默的念叨了一句。以前也接過拿菸頭燙自己眼珠子的,但絕大多數都是燙在眼皮上,因為高溫逼近時人會本能的閉眼。真正燙到眼球上的,必須得是下定了決心孤注一擲。算起來這是他接診的第二個自己傷及眼球的患者,前面那個還是個精神病患者。
「積極治療的話,眼球大概率能保住,但視力就……」看著手銬腳鐐加身卻還一臉事不關己的嫌疑人,韓承業忽覺一陣不甘湧上心頭,語氣驟然凝重:「我們科有上百號人排著隊等角膜捐獻,你要是覺著自己的沒用,不如捐了吧。」
烏鴉右眼一斜,狠呆呆的瞪了韓承業一眼。
羅家楠搭腔道:「我看這提議不錯,心肝脾肺腎,能用的都捐了吧,正好在醫院呢,讓韓大夫給你拿份捐贈協議來簽個字就成。」
苗紅暗搓搓推了下他的手,岔開話題:「韓大夫,這情況需要住院治療麼?」
「最好是住院治療,看守所環境不行,如果發生嚴重感染、角膜脫落或者水腫擠壓視神經,還是得摘眼球,那個手術公安醫院做不了,之前有碰上相關疾病或者損傷的,手術都是轉到我們院做的,這樣,我先問下病區有沒有床位。」
韓承業抬手示意他們稍等,拿出手機出門去打電話,過了一會,回來告訴他們:「主任說可以挪一個單間出來,後續治療差不多得一周左右,你們看怎麼安排一下,現在就可以去辦入住手續。」
鑑於烏鴉的危險性,羅家楠和苗紅商量還是得跟上級說明情況,請大老闆定奪。這孫子眼球廢不廢的現在不是重點,重點是不能讓人跑了。還有,不能讓他接觸到外界信息,呂沛英的死絕不能讓其知道,否則別想再從那張嘴裡撬出一個字來。
請示結果是,方局同意安排烏鴉住院治療,費用由局裡全部承擔。苗紅聽了不由有些擔心明爍,畢竟沒經歷過這種事,讓寫檢討算最輕的處罰,興許還得挨處分。出來之前就見督察奔經偵辦公室去了。
守在病房門口等接班的民警,苗紅問羅家楠:「你怎麼不提醒明隊一聲啊?」
「我提醒了,他自己說的『銬椅子上還能咬我啊』。」羅家楠菸癮犯了,跟病區走廊里又不能抽菸,看著明顯有些鬧心,語氣也跟著焦躁,「這事兒啊,還是明爍自己著急了,你看陳隊都沒著急審,說等金磚上的指紋鑑定結果出來再說,他倒跟那急吼吼的。」
隔著門上的玻璃窗看向屋內,苗紅盯著烏鴉的同時默嘆了一口氣:「他是得急,他太想抓住裴文標了。」
聽出師父話裡有話,羅家楠挑眉問:「這裡面……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