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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3:05:04 作者: 雲起南山
    等著管理員來開門的空當,祈銘從缺口處探身進去,聞了聞,對羅家楠說:「有屍臭。」

    羅家楠也跟著探頭聞了聞,沒聞到特別明顯的屍臭,不過作為法醫祈銘比他對屍臭敏感也是事實。話說回來,這裡頭夠熱的,剛往缺口邊一站就感覺裡面熱氣呼呼往出涌,和大夏天的熱風吹身上一個感覺。

    鑑證的馮曄顛顛跑過來,遞給祈銘一東西:「祈老師,您要的溫度計。」

    「謝謝。」

    接過溫度計,祈銘伸胳膊進缺口,等了大概有兩分鐘左右取出,將上面的計數念給羅家楠聽:「室溫三十八點三攝氏度。」

    「嗯,應該沒錯了,這附近的樓都在做拆遷入戶調查,屍體放家裡不踏實,這地方有遮擋,還輕易不會有人來。」

    羅家楠拍拍外牆,感覺牆面都有點燙手,看祈銘又探了半個身子進去,忙問:「你幹嘛啊?」

    「測一下管道溫度,看死者腿部的低溫燙傷是在哪裡形成的。」

    「那管子燙著呢!你留神!」

    羅家楠小時候皮的上天入地的,胳膊曾經在他爸單位的鍋爐房裡被燙掉塊皮,記憶深刻。那會的鍋爐房都是燒煤的,水溫出來八、九十度,不知道現在燒天然氣的有多高。

    「入水管沒那麼高。」

    說著,祈銘一手扒磚一手往裡探著夠管道,突然腳下濕泥一滑,差點栽到滾燙的出水管上。所幸羅家楠眼疾手快攔腰給他抱住,避免自家媳婦那張俊臉被燙出個大水泡的慘劇發生。

    連拖帶抱給祈銘拽出缺口,羅家楠心驚肉跳的嗷嗷了起來:「能不能等會!開鎖的馬上就來了你非急這兩分鐘幹嘛?燙著你怎麼辦?這說話就要入夏了,回頭感染了臉上留個疤好看是吧?!」

    等他那一長串嗷嗷完,祈銘理直氣壯的:「你不說就算我老的滿臉皺紋也好看麼?」

    「那能一樣麼!自然變化和意外能相提並論?!」

    羅家楠直覺自己要梗。他要是弄點驚險故事出來,祈銘嗷嗷他嗷嗷的那叫一個慘絕人寰,他還一句嘴不能頂,頂嘴的結果要麼是睡儲物間要麼是睡單位。所以他輕易不願意和對方吵架,人家仨博士學位,吵著吵著就開始給他上專業課了。

    他倆跟那吵吵,話音順風傳到過來勘驗存屍現場的杜海威耳朵里,忙趕上前幾步,問:「祈老師,燙哪了?」

    「沒有,沒燙到。」當著外人的面,祈銘不好再跟羅家楠吵吵,糊到嘴邊的話盡數咽了下去。

    杜海威鬆氣笑笑:「沒燙到就好,不然不光你自己疼,還得讓羅副隊跟著一起心疼。」

    這番善解人意的體貼話語,和羅家楠剛才那番糙直男言論對比鮮明,祈銘聽完斜了某人一眼。雖然他自己說話也沒什麼情商可言,但起碼都是實打實的關心對方的身體健康,哪像羅家楠,上來就說什麼「好看不好看」,他又不靠臉吃飯!

    羅家楠只能假裝沒看見祈銘幽怨的視線,反正就杜海威這張嘴,一天能讓他梗八回----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看他倆都不言聲了,杜海威話鋒一轉:「腳印在哪?」

    祈銘垂手指給杜海威:「這,還有這,剛我就是為了躲腳印才踩泥上的滑倒的。」

    「嚯,那要真燙著了必須得記工傷啊。」杜海威說著打燈順祈銘指的方向照去,溫和的神情瞬間換上工作時的嚴肅。將燈交給羅家楠幫自己照明,他蹲下身,開始進行初步勘驗:「鞋印深1.7厘米,長30.6厘米,掌寬10.8厘米,腰寬7.5厘米,另外尺寸、底紋磨損程度和案發現場遺留的工靴靴底一致,也和在垃圾處理站採集到的一隻鞋印一致。」

    測量完畢,他站起身,對等在旁邊的兩人說:「目前來看,從鑑證的角度出發,兇手殺人、一次拋屍和二次拋屍的足跡證據鏈算是完整了。」

    聽祈銘來了句「辛苦了杜老師」,羅家楠用蚊子音小聲逼逼:「我也熬了一天一宿了啊……」

    啪!

    臉上又挨了一巴掌,這回是杜海威打的。羅家楠倆眼一瞪,沒等他嚷嚷出聲,就看杜海威張開手,給他展示拍死在乳膠手套上的蚊子。

    祈銘看了偏頭一笑,說:「你可真招蚊子。」

    「你一身消毒水味,蚊子可不都來咬我麼。」

    羅家楠皺眉胡擼了一把臉。現在左右兩邊對稱了,剛祈銘拍死一隻,現在杜海威又拍死一隻。要說這些蚊子也是可恨,咬哪不好非咬臉,他靠臉吃飯的好不!

    --

    日光初綻,忙碌了半宿的警員們陸續聚到鑑證科的廂式車旁吃早飯。羅家楠蹲馬路牙子上,一手端著杯豆漿,一手夾煙,仰臉環顧周圍的老舊住宅。兇手就在這幾棟樓里,他確信。從監控視頻里看,兇手的身高約在一七零上下,體格敦實。另外從兇手處理屍體卻沒留下拖拽痕跡的情況來看,此人力氣不小,該是長期從事體力勞動的工作。

    眼下派出所分局都支援了人手,趁著人們將將睡醒警惕性低的時候進行入戶排查。考慮到此人可能有前科又身負命案,抓捕時可能會拼盡全力反抗,羅家楠特意叮囑每一個入戶排查的警員注意保護自身安全,如發現可疑人物不可硬上,一定要原地等待呼叫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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