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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21:04 作者: 小春賢
    崔長松看了他一眼,又扭頭望著崔世君,笑道:「崔家幾代的官媒,連你們都說難做,倒叫我們不知道該找誰呢。」

    崔海正臉上一訕,旁邊的崔世君開口說道:「既然老侯爺信得過我們,小婦人少不得要出力。」

    崔長松朝著她拱手謝道:「有勞崔姑姑了。」

    送走崔長松後,正堂只剩下崔氏父女,崔海正對崔世君搖頭說道:「只怕沒人敢輕易跟他們寧國侯府結親呢。」

    那樣出身尊貴的人家,只因捲入當年的奪嫡之爭,都過了幾十年,仍舊被聖上打壓,至今連門親事也只能將就。

    崔海正擔憂給自家無端招來禍事,故此並不情願崔家接下這樁差事,崔世君卻道:「爹你不必多心,我們盡力便是。」

    崔海正憂心沖沖的說道:「你呀,雖然有些才幹,到底還是經歷的事太少了。」

    崔海正自幼長於婦人之手,一生只求安穩,性子難免有些軟弱,雙王之亂時,他已經開始跟著崔老姑姑管家,那時朝堂情勢詭譎多變,他們崔家雖是微末人家,也過得戰戰兢兢,生怕遭了無妄之災。

    崔海正親眼目睹一個威威赫赫數百年的家族大廈傾倒,只要想起就會膽寒,偏巧寧國侯府來請他家說媒,崔海正經歷了當年一事,害怕給自家招惹麻煩。

    崔世君自然明白她爹的心思,她笑道:「當年揚州的歐家給寧國老侯爺做的大媒,並不見他家有甚麼事,我們何必自己嚇唬自己,再者崔家既然是朝廷指認的官媒,來了客人,斷然沒有將人往外推的道理。」

    崔海正嘀咕一句:「歐家是太上皇親自點的,咱們家如何能相比。」

    話是這麼說,崔海正倒是沒再說下去,沒過多久,徐姨娘送來一封禮單,是崔長松來訪時送的禮,崔世君看了一眼,皆是尋常的果品糕點一類的,另有幾樣專給老人家服用的養生丸,她將禮單交給阿杏收好,又問徐姨娘:「過年要送禮的東西,準備妥當了麼?」

    徐姨娘將禮單也一同帶過來了,她回道:「早就擬好了,老姑姑也看過,說是叫我再拿給你瞧瞧。」

    崔世君接過單子,一邊看一邊說道:「照著單子,給寧國府也擬一份。」

    徐姨娘點頭答應,崔世君低頭細細的看了一遍,每年的年節送禮,是家裡的一大筆開銷,依照親疏遠近,送的東西不一樣,有些人家雖沒怎麼走動,禮卻不能少,要是哪裡弄岔了,不出幾日,就會成為別人嘴裡的笑柄。

    看完後,崔世君把單子遞給徐姨娘,囑咐道:「姨娘,你多費神,再對一遍,切莫有誰家給遺漏了。」

    徐姨娘笑道:「錯不了,都是比著先前的單子擬訂的。」

    停了片刻,徐姨娘說道:「別家都還罷了,只是太太娘家的禮單,也還照著去年的?」

    崔世君聽了這話,剛剛端起的茶碗又放下來,年初,她外公去世,唯一的舅舅跟她娘一樣走得早,因此崔林兩家走動得不算勤快。

    眼下林家僅剩的長輩就是舅母,崔世君長到這麼大,跟這位舅母見面的次數,一個巴掌都數得清,前幾個月,舅母隨著表兄搬到青州,她娘又沒生個哥兒,想必兩家的關係到這一輩兒也就斷了。

    一旁的崔海正看到女兒默默不語,對徐姨娘說道:「岳父他老人家今年過世,年禮就照著去年的多添兩分。」

    徐姨娘見崔世君沒插話,點頭記下了。

    年禮的事商量過後,崔海正也坐乏了,他腿腳不便,崔世君便喚來小廝阿智,將他爹推回屋裡,她獨自坐了半晌,想起寧國侯府所託的事,崔世君將長安城有名有姓的姑娘挨個兒數了一遍,卻總是沒有相配的,眼見想不出個頭緒,崔世君索性將這事暫且放下,轉頭去忙別的事。

    一眨眼,年節將至,衙門裡已閒了下來,崔世君卻還是很忙,臘月十八日,廣安伯府次子娶妻,崔世君隨同男方迎親,過門,拜堂,只待將新娘送進新房,總算得以喘一口氣。

    只因是正日,廣安伯府來了許多客人,崔世君剛走出新房,就被府里的丫鬟請進內院,那內院是專門安置女眷的地方,崔世君到的時候,屋裡坐滿了各府來的夫人,此時眾人正在說笑取樂,很是熱鬧,有人看到崔世君,笑道:「媒人來了,今日你最大,應該做頭席。」

    這是本地的習俗,只要是婚宴,媒人都是坐頭席,來的夫人們,崔世君幾乎都認得,她上前與她們一一問好,說了半日話,丫鬟們簇擁著一個銀髮老太君進屋,眾人都起身與她見禮,這位老太君姓趙,是一品誥命品級,乃是新郎的親外祖,亦是在場年齡最長者,故此眾位夫人們都圍在她身旁說話。

    屋裡人多,崔世君從清早就忙活,此時免不了筋疲力盡,趁著眾人與趙老太君說話之時,她獨自走出屋外透氣,不知過了多久,崔世君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她回頭一看,原來是河陽侯夫人。

    「想甚麼呢,剛剛喊了你幾聲都沒聽到。」河陽侯夫人笑道。

    屋裡那些夫人們,崔世君雖能與她們說上話,到底身份有別,不過她與河陽侯夫人私交甚密,是以與她說話時,倒不像與旁人那般客套,她說道:「先前來的時候沒看到你,我猜著你也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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