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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21:04 作者: 小春賢
下山時,玉陽道長並未相送,仍舊是志文和志明二人送她們出門,不想還未走出門外,就有一個小道童急匆匆跑過來,對志文說道:「師叔,老侯爺回山了。」
志文臉色一變,他失聲說道:「真是該死,師父特意跟我囑咐,今日老侯爺要回山,我竟給忘了。」
崔世君和河陽侯夫人互視一眼,正要開口說話,就見一個身影進到觀里,志文和志明看到那人,忙不跌的迎上前,齊聲喊道:「老侯爺。」
崔世君定眼一看,頓時楞住了,原來志文口中所稱呼的老侯爺,就是不久前她在梅林遇到的那個男子。
這位歸來的老侯爺跟志文閒話幾句,扭頭看了她們一眼,當他目光落在崔世君身上時,停留片刻,隨後對著她們微微頷首,便走進內殿。
崔世君看著他漸漸消失的背影,心道,不想他還是一位老侯爺,只不過她在京里這麼多年,未曾聽說誰家的老侯爺在清華觀里修道,這人到底是哪家府上的呢?
正當崔世君暗自思忖,無意看到河陽侯夫人神色帶著詫異,崔世君猜她或許是認得這位老侯爺,只是河陽侯夫人既是沒有聲張,崔世君也就默不作聲立在一旁。
一時,志文親自將她們送到山門處,她們一行人沿著山路下山,路上,崔世君和河陽侯夫人都不曾說話,上了馬車,河陽侯夫人靠在車上閉目養神,崔世君只當她累了,便一語不發,安安靜靜的坐在車裡。
行了半日,馬車快要進城時,河陽侯夫人睜開眼,她輕嘆一口氣,說道:「誰知竟在這裡看到他了。」
河陽侯夫人沒有明說,崔世君心知她指的是今日在清華觀里遇見的那位老侯爺,崔世君說道:「往常我總自誇長安城十個侯爺,我倒見過九個,今日打了嘴,這一位老侯爺到底是哪家府上的,看著實在眼生得很。」
河陽侯夫人看了她一眼,說道:「怨不得你不認識他,說起他的名字,你父親崔老爺就該知道了。」
河陽侯夫人停頓片刻,又說道:「我先前也從未見過他,聽到觀里的道長喊他老侯爺,那必定就是寧國侯府的老侯爺霍雲了。」
猛然聽聞這人是寧國侯老侯爺,崔世君不禁有些震驚,她雖說沒有親歷過三十年前的雙王之亂,也曾隱約聽過當年的一些傳聞,這位老侯爺身份顯貴,可這幾十年幾乎很少在人家露面,故此崔世君才沒有認出他。
先皇慧帝一生仁厚寬容,在位二十餘年,雖無大功,亦無大過,晚年時,安王和成王為爭奪皇位,一母同胞的親生兄弟互相殘殺,無數文武百官被牽連其中,侯門將府人人自危,生怕引火燒身,最終,成王奪嫡,被封為皇太子,不久,先帝退位,遷入清華觀專心修道。
至於今日見到的寧國侯老侯爺霍雲,他生母本是寧國長公主,長公主與安成兩位王爺皆是先皇后嫡出,身份自是尊貴不凡,便是他生父霍朝恩亦是景陽公府的嫡次子,後因被指為駙馬,先皇賜了寧國侯的封號,哪知,霍家捲入奪嫡之爭,不光景陽公府一夕之間滿門抄斬,就連寧國長公主和駙馬霍朝恩也被賜死。
威威赫赫的霍家轉眼只留下了一個霍雲,成王登基後,念他年幼無知,免去他的罪責,只削去寧國侯府的爵位,先皇可憐他怙恃無依,便帶他上了清華觀,親自將他撫養在膝下。
只待先皇駕崩,霍雲長到十幾歲,聖上復了寧國侯府的爵位,又幾年,寧國侯霍雲娶妻生子,只是他身份尷尬,幾乎不與京中的名門貴族來往,十年前,寧國侯夫人染病仙逝,等到獨子霍嘉長大成人,霍云為兒子請封后,便離開長安城,輕易不再回來。
這些是是非非涉及皇室秘辛,崔世君也是道聽途說,真相究竟如何,她不得而知,今日見了傳聞中的寧國侯老侯爺,崔世君難免有些意外。
河陽侯夫人感嘆幾句,說道:「當年的那些事,我至今想起來還打寒顫呢,偌大一個霍家,說沒就沒了。」
崔世君看到河陽侯夫人滿臉唏噓,輕聲說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總歸不是我們婦道人家能管得了的。」
話是如此,天子一怒,流血百里,看看今日的寧國老侯爺,還是聖上的親外甥呢,站錯了隊,往下幾代人,也別想再得朝廷重用。
河陽侯夫人嘆了一口氣,又道:「說起來,寧國老侯爺比我還小几歲呢,不到四十歲的人,就把爵位傳給兒子,像他這樣的人,也少有了。」
這老侯爺不貪權倒是真的,可是現今的寧國侯霍嘉,跟他父親一樣不愛與人交往,都長到十八歲,還未曾娶親,便是外人看了,也會替他嘆息幾聲,偏偏自己的親爹並不心急,仿佛兒子娶不娶親,都與他不相干似的。
崔世君默默回想了一下,她道:「前年科舉,寧國侯被聖上點中探花,我記得他似乎是在翰林院修書?」
河陽侯夫人笑道:「你倒記得清楚,霍侯爺年紀輕輕就襲了爵位,又是京里的青年才俊,可惜…」
她後半句話沒有接著說,崔世君卻能猜到河陽侯夫人想說的,霍嘉本有大好前途,可他被霍家先祖連累,長安城的權貴人家不敢將女兒嫁給他,那些門第不顯的,只怕霍家又看不上。
沒過多久,馬車進了城,河陽侯夫人和崔世君不再談論寧國侯府的事情,過了半日,馬車到了河陽侯府,崔福也趕著馬車,早早的等在侯府門口來接崔世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