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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20:14 作者: 白小也
沒想到還是逃不過警方的偵察系統。
姜以南聽完他的描述,忍不住提高了聲音:「那你只是正當防衛,或者……或者防衛過當!學長,你趕緊主動去找警察!」
紀玉軻輕哼一聲,問姜以南:「你知道那人為什麼勒索我嗎?」
姜以南愣愣地搖頭。
紀玉軻說:「他知道我的過去。」
「你的過去?」姜以南下意識地重複,隱隱覺得還有一個更加曲折的真相在等著她。
紀玉軻告訴她,其實他並不是什麼高知家庭出身,父母也不在國外。他只是個從貧窮落後的小山村里出來的鳳凰男,那個小山村至今連電都不能穩定供應,而他的父母,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
在他上面還有兩個姐姐,只可惜一個殘疾一個智障。而他作為唯一的兒子,他的名字,是父母找了當時來支教的老師取的,不過村里人都沒什麼文化,所有人都跟著他的父母喊他「麼兒」,漸漸地,大家就忘記了他的大名。
可紀玉軻自己卻從來沒有忘記過。
因為這個名字,他從小堅信自己跟村里其他孩子不一樣,他會出人頭地的。
事實也證明,他的確出人頭地了。
可他出人頭地的過程並不光彩,考上鎮裡的高中後,家裡就沒錢供他讀書了,他靠學校的捐助讀完高中考上大學。
大學是個更加開闊的世界,他想像別人一樣出國留學鍍金,他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其實是個窮山溝出來的鳳凰男。
說到這裡,紀玉軻笑著看向姜以南:「其實這個世界男女很平等的,女人為了錢可以出賣身體,男人其實也可以。那些會所里,有太多寂寞的富婆了。」
姜以南一愣,也不知怎麼的,胃裡忽然就翻騰起來。
她的學長,就這樣在她面前撕去了最後一層華麗的外衣,露出底下骯髒而斑駁的靈魂。
紀玉軻在國外遇到了徐令嘉,兩人很快戀愛。徐令嘉讀完研究生還要繼續讀博,紀玉軻先行回國,成功進入了遠達股份,一邊做著遠達股份的業務總監,一邊等待著成為遠達的乘龍快婿。
然而一個人的出身和階層哪有那麼容易改變,他遠在山村的父母姐姐,仍然不斷地聯繫著他,指望他把他們接到身邊享福。
紀玉軻給他們打錢,可不夠,他們要的並不是錢。終於有一天,紀玉軻偷偷回到老家,那天正好停電,家裡點起了蠟燭。
他對父親和兩個姐姐說:「來,我們喝酒。」
然後父親和兩個姐姐都醉得不省人事,只剩下還在大灶前燒菜的母親。
他拿著兩根廢棄電線,對母親說:「媽,我給你買了磁共振儀,可以舒筋活血,你坐下試試。」
他拿著電線一圈一圈往母親身上綁的時候,母親還笑呵呵地說:「還買什麼東西,反正咱們明天就要一起進城了。進了城,什麼買不到?」
他確定捆結實了,然後在所有的家具上倒了酒。
倒酒的時候,母親還叫他:「麼兒,這個什麼儀好像沒什麼用啊,你快過來看看。」
火苗在家裡燃起時,母親看著他,喊著他:「麼兒……麼兒……」
一切都結束了,他貧窮骯髒的過去,他的拖累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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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已經入夏,可姜以南卻冷得瑟瑟發抖。她看向眼前的男人,她的學長。
不,這已經不是她的學長了。
他是殺人兇手,是魔鬼!
紀玉軻說:「那個勒索我的人,知道這一切。你說,我還能讓他活著嗎?」
姜以南打起了冷戰,山上的風一層一層地在她耳邊吹過。她聽見自己問他:「徐令嘉跟你分手……」
「她知道我了我的身世,知道了我在大學裡做過的事。」紀玉軻頓了頓,「可能,她也知道我回到那個村子做了什麼吧。」
他慘澹虛無地笑了起來:「她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孩子。」
姜以南想起之前在G市,徐令嘉問她:你聽說過他的家庭情況嗎?
原來,那時候徐令嘉就已經知道了這一切,可她居然那麼冷靜,甚至也沒有報警。
或許,不報警是徐令嘉對紀玉軻最後的情誼了吧。
姜以南回神,她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眼神去看她的學長。她所幸垂下了眼。過了會兒,她說:「學長,自首吧。」
話音剛落,山下忽然響起警笛。
姜以南一愣,紀玉軻也先一愣,隨後反應過來,一把拽住姜以南,四下張望。
姜以南見他像是要跑,忽然提高了聲音:「學長!」
紀玉軻停住了慌亂的腳步。
姜以南被他抓著,他的胳膊死死地拐著她的脖子。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可她還是斷斷續續地說:「學長,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她不等紀玉軻回應,自顧自地講下去:「從前有個母親,非常疼愛她的兒子,兒子想要什麼,她就給什麼。後來,兒子愛上了一個姑娘,那姑娘病了,大夫說需要一個藥引才能治好。兒子就問,是什麼藥引。大夫說,人心。」
紀玉軻呼吸一滯,姜以南知道,聰明如他,一定已經想到了故事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