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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18:38 作者: 是個打字機
    眼見這個榮耀半生的男人眼中含淚,陳琯心中一梗,忙不停上前道:「兒子懂,都懂。父親的良苦用心,我明白。」

    陳曦向來嫉妒陳琯受父親重視,可說到此他也不免難熬,家中已經有他撐大梁,二弟只得委屈退隱幕後…

    窗外的夕陽落下,無人在此刻點燈。書房變得昏暗起來,許久才有聲音響起:「陳家危矣,但總得搏一搏。」

    「他不想當皇帝了,那就換一個人來。」

    破釜沉舟,今夜註定有人不眠。

    「國師出列。」次日朝堂上,陸景高坐在龍椅上命令。

    新上任國師還沒把朝服捂暖和,他立刻惶恐睜眼,摸摸額頭並不存在的汗珠,上前道:「臣在。」

    「今日起,南朝舉國推行新神桃安。」 陸景肅穆宣布,語氣低沉不容人反駁質疑。

    「陛下,司何神?」這位才上任的國師還不了解皇帝習性,心驚肉跳回答道。他本是在天師宮中一名混吃等死的玄學門徒,並無多少真才實學。玄機飛升後尚書府隨便從中拉出來一個人頂鍋,那便是他。因實力不濟,他更是如履薄冰時刻害怕自己穿幫。

    皇帝並不器重他,新國師知道這個事實卻無反抗之心。他知道自己能在一眾弟子中出列,不過是因為南朝需要一個國師,而新曆法也需要有個人來負責推行。

    「姻緣。」陸景思量片刻後回答。

    朝堂上的大臣立馬左顧右盼起來,正與蠻軍交戰之際,皇帝派人變更供奉神明,這舉措實在是讓人摸不著頭腦。而由於昨天陸景對陳太師一派的打壓對峙,這件其實可大可小的事也成了有心人眼中的文章。

    張廷尉身為陳太師一派,聞言立馬出列反駁:「陛下,臣認為此舉不妥。」附和聲頓起。

    他悄然瞥了陳魏一眼,見他沒有反對的神色後,張廷尉又大著膽子如同往常一般指摘道:「大戰在即,此時更換供奉神明會使百姓心思不穩。而且興修廟宇,也格外勞民傷財。還望陛下三思。」

    想了想張廷尉又補充:「臣聽聞前些日子有人謠傳宮中來了兩位神仙,更是點化了一位宮人成仙飛升。恕臣直言,這些障眼法不過是哄騙稚子的把戲,陛下不會也相信了吧?」語氣到最後已然是帶著洋洋得意。

    若是平日,陳魏不想與陸景作對,早就出聲斥責自己門下黨羽了。可如今,他回想陸景所作所為,眼中神色更冷,並不阻攔張廷尉對陸景的譏諷。

    這場陳太師與皇帝的交鋒,無人敢參與。滿朝寂靜,鴉雀無聲。陸景被罵稚子後卻不怒反笑,搖頭問陳魏:「太師有何見解?」

    晃悠的玉珠遮住了陸景的神色,陳太師抬頭看了一眼便不再試圖窺探這個早已執政多年的皇帝。他低著頭道:「臣認為張廷尉所言甚是。」

    「所言甚是…」陸景聲音帶笑意,點頭附和。隨即他暴怒起身將桌上的奏摺往地下一摔,怒喝道:「好一個所言甚是!稚子,朕乃南朝的皇帝,張廷尉你意寓何?!」

    眾人均是被他的變臉嚇住,陳魏卻像是見慣了般,不緊不慢道:「臣惶恐,請陛下息怒。」

    「朕看你膽子大得很,哪裡有惶恐的樣子。」陸景怒髮衝冠繼續道:「你們對朕言行指摘著實有趣,我只想推行新神,你們卻推三阻四!這皇帝之位,不若你們來做?」

    「臣不敢。」眾大臣皆紛紛下跪,惶恐求饒。

    「你們父女,一個在宮中作威作福,一個在宮外稱王稱霸。」陸景冷笑道:「陳貴妃在宮中不尊皇后以下犯上,對其他妃嬪更是多加苛責。朕看你們陳家從根子就壞了!」聽聞此話的人都把頭緊貼在地面。皇帝這是指著鼻子罵陳太師,說他家沒有家教啊!得這一句話,以後陳家的女子怕是難出嫁了…

    陳魏想要說些什麼,但陸景揮手讓他閉嘴,接著道:「陳貴妃為人囂張跋扈,貶去貴妃身份罰半年俸祿,禁足宮中反思。陳魏對朕無人臣之禮,削去太師之位。張廷尉朝堂中出言不遜,削去官位,押入大理寺問罪…」

    他念完這一長串這名單,朝堂寂然無聲。這受處罰的皆是以陳太師為首,陳家一派的黨羽。如今幾乎被陸景一鍋端了。看著眼皮底下那些惶恐慌張的臣子,陸景冷笑揮退太監,起身站立俯視眾人道:「秦遲出列。」

    秦遲一介武夫,平日不爭權奪利只知效忠皇上,是最正直的保皇黨一派。故此經此大變,他面色沉著不卑不亢上前,淡定出聲:「臣在。」

    「朕命你為大將軍,即日起帶領五萬大軍前去邊疆抵禦蠻軍。此次南朝皆系你身,朕對你給予重望。如有差池,朕便唯你是問!」

    「臣定不負陛下所託!」秦遲回答,堅定地聲音在殿中迴響。

    「退朝!」言罷陸景快步出走,伴隨著張廷尉被禁衛軍帶走時的哀嚎與求饒,只留下惶恐不安一地臣子和若有所思的陳魏。

    御書房內。

    左侍郎低著頭恭敬道:「陛下太過心急了,臣怕陳魏他們逼急了…」

    陸景只是沉默並不出聲。這些事他最明白,但他有辦法嗎?沒有。

    他也是發了狠,急著完成張塵鏡的囑託。陸景也不想自己離開後,陳家和陳嬌掌握南朝,為了給大皇子鋪路,他不得已只能斬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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