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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18:38 作者: 是個打字機
陳魏步履蹣跚地走出宮門,門外焦急等待的眾人立刻圍攏上來。眾人神態憂慮張口欲言,但陳太師擺手阻止了他們,沉聲吩咐:「回去再說。」
他神情鎮定,立刻穩定住浮動的人心。那些人也是老奸巨猾之流,只是暫時突逢大變,焦灼慌張之下才會這般失態。有了主心骨後,他們又恢復了平日裡的不可一世。整理好朝服官帽,他們一路跟在陳太師身後。
太師府內,一眾大臣正在爭執不休。
「皇上今日為何發怒,這是對我們有怨?」
「我說你這不是廢話嗎?」誰願意屈居人後做個傀儡皇帝,雖然話僅是在指責他人,但言下深意在座諸位都很清楚。
「可太師並未過多干涉啊。就算是立太子之事,貴妃還未誕下龍子,我們不過是試探一番罷了。陛下不可能不明白啊。」 「那我怎麼懂!」 「嘿我說你這老匹夫!」
眼看著兩文人爭執的面紅耳赤,就差擼袖子開打了。陳太師一拍桌子,怒喝道:「夠了!」頓時嘈雜的室內安靜下來,緊張看戲的正準備打架的人都收斂起心思,低眉順眼喝茶裝作無事發生。
「世人都說我陳太師隻手遮天,門下黨羽不計其數把持著南朝朝堂後宮。」他說完這句話又轉過身,怒其不爭地看向書房內的眾人道:「可他們卻不知,我的派別卻竟是出了你們這些蠢貨!」
鴉雀無聲。看著他們埋頭羞愧,陳太師嘆息出聲:「皇上露出一點變化,你們就自亂陣腳。怎堪大用?」
「那依太師高見?」說話的是太師黨派中一位較受重視的官員。
「他這是心大了,容不下我們了啊。」眾人隨著他的視線望向窗外,秋風吹過池塘中枯萎的夏荷。聽聞此話的人均是心中一寒,這天要變了啊。
第40章
待眾人均是告辭後, 陳魏長子陳熹留下陪著他,父子二人一站一坐。陳魏正坐在木椅上扶額時,隱藏在室內的暗門打開, 緩緩走出一位身材高挑的男子。
「父親。」若是陳嬌在此,定會驚訝出聲。此人原是她失蹤已久的二哥, 陳琯。陳琯曾經與陳太師大吵一架, 憤而離家出走至今未歸。陳太師也放言自己就當這個逆子死在外面, 父子就此斷絕了關係。
可現在,失蹤已久的陳琯竟是在此。因此當年那場父子反目成仇的決裂戲碼,是做戲還是真情就有待商榷了。
「嗯。」陳太師緩慢應了聲,靠在椅子上詢問道:「此事你有何看法?」
「狡兔死走狗烹。從龍之功如今反成殺身之禍。」陳琯言簡意賅,卻語出驚人。
他字取琯, 意寓弦樂,當初還有人不解陳太師怎會給次子取這麼個名字, 就不怕陳琯熱心玩樂嗎?後來陳琯果然喜愛樂器遊山玩水,對政事朝堂毫無興趣, 更為此與陳太師多次吵架。成為了王都一個著名的趣事笑話,這也是陳太師這一身中少有的敗筆。
但如若那些曾經嘲笑過他們的人在此,定會為在這番話驚詫。這哪裡是只知玩樂的陳琯?這分明是穎悟絕倫啊!其智必不輸七竅玲瓏的唐石溪。其實眾人不知, 當初陳琯少時聰明伶俐, 是少有的天才,與唐石溪並稱雙絕。可後來卻泯然眾人矣,成為了反面教材。
「你妹妹傳密信來,說陸景一直暗中使她避孕,且對我們陳家早起殺心。現如今她懷上龍子後, 更是加快了覆滅我們陳家的步伐…她在宮中已是四面楚歌了。」
陳琯不意外的點頭,應道:「唐家已倒, 剩下的就是我們陳家了。」
陳太師捏緊雙拳鬆了又緊,很是克制,但最後仍是沒有放下,拳頭使勁砸在桌上發出巨響。他咬緊牙齒,恨聲道:「我竟是不知他幹的那些好事!忘恩負義的東西。」
陳熹立刻安撫父親:「父親莫氣。」片刻後他猶然不解詢問:「可我們向來安分守己,從不過多干涉朝政,他為何緊咬不放?」
「為人君哪管你心中幾何,我們身為臣子,樹大招風便已是致死大狀。」陳琯見怪不怪,瞥了他一眼後譏諷道:「皇室骨子裡就是這樣的血,當年父親不就是看清了,才會選擇把妹妹嫁給陸景嗎。」
陳曦本來被他的眼神激起不滿,可說到陳嬌後他頓時羞愧低頭,陳太師也好似蒼老了數十歲,頭上的白髮更加刺眼。他語氣沉痛,後悔莫及道:「是我的錯。本想著至少保下兩家性命,也算幸事。結果未料到還是躲不過這命運,我對不起嬌嬌啊!」
「父親。」陳熹出聲,勸慰道:「當時也算情勢所迫,嬌嬌要是得知真相,也定是不會怪罪你的。」
「不。」陳太師搖頭否定:「是我害了他們兩人。我可憐的嬌嬌,卻被陸景這般對待…我扶持他坐上龍椅卻從不僭越自大,平日裡小心翼翼避免惹人眼,便是為了我們陳家能存活下去,為了我的嬌嬌在宮中能好過些。如今看來,全是我想岔了!」
他忽然又想到什麼,轉過頭看向陳琯道:「皇帝容不下世族裡太過出眾的後生。唐石溪如今已成枯骨身死他處,生生世世都要背負著罵名。我實在是不得已!如若有半分機會,怎麼會忍心讓你如此頹廢鬱郁不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