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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16:14 作者: 山外有水
    這些羽毛離開他半丈遠就開始旋轉,在狂風中仿佛銳利的刀具,齊齊向三人無差別襲來。

    第135章 暮雪雪濃情

    江晚是在第二天的傍晚回想起一切的。

    當時擺在一邊書架上的畫本叫做《暮雪濃情抄》, 講的是一對仇人的子女互相愛慕的故事,悲劇結尾,死亡場景描寫得很具體。

    很常見的套路, 不過是情非泛泛, 不得善終。她看過就忘得差不多了, 被醫女叫進去施針。

    鬱壘醫修的觀念是:世界上任何可以致人死地的病症,只要研究的足夠透徹,都是可以治療的。

    她迷迷糊糊地醒過來, 醫女熟練而麻利地上來檢查她的身體狀況, 給她穿好衣服, 披上外套,最後遞上一碗湯藥, 看著她喝下去。

    出來鬱壘醫修給她診脈, 非常欣慰,把她的名字和病例記下來,詳細地問了一下她的身體狀況, 就讓她回去休息了。

    江晚的腦袋亂的就像一鍋煮糊了的小米粥, 鬱壘醫修的幾個問題問完她才感覺稍微理順一點腦中的記憶。

    「暫時沒什麼問題, 」鬱壘醫修一邊刷刷刷地提筆寫字, 一邊說:「現在就是要靜養, 情緒不要有太大波動, 最好現在就回房間躺著……」

    「郁大夫,」她勉強開口:「我師兄去哪兒了啊?」

    「他去六哭嶺找藥材了,」鬱壘醫修答道:「六哭嶺離這裡很遠, 在路上耽擱些時日是很正常的,你安心等他就行,等他身上的病我找出辦法來,也算是成全了你們倆。」

    他臉上出現了一個疲憊的笑容。這些天江晚每次看見他,他基本都處於疲憊的狀態,操勞很久人就處於這種根本想不了其他事情的狀態。

    「他是前天晚上離開的,現在已經是第三天的傍晚了。」江晚自言自語,試圖從不斷湧上來的記憶浪潮中保有清醒的神智,「只是一隻沒有戰力的魔物,為什麼會去那麼久……」

    鬱壘醫修見她表情不對,臉上的笑意也跟著斂去,嚴肅地低聲喝道:「別多想!」

    見江晚一個激靈,他心下嘆了口氣,正要找出助眠的香料送她去休息,忽然聽見有幾個慌慌張張的腳步在快速接近。

    幾個小道童出現在打開的門前,先是慌慌張張地行了個禮,然後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師父師父,外面來了個馬上要死的患者,您快去看看吧!」

    他們幾個人,說的內容還都不一樣,一個說「您快去看看」,另一個說「他要死了」,還有個人說「他說要找人」,七嘴八舌,說不清楚。

    鬱壘醫修看了一眼江晚,揮手叮囑了幾句道童,隨後就匆匆離開了。

    小道童從藥櫃裡翻出安眠的香料,對江晚說:「師父說你需要休息,待會兒我會拜託師姐過來照顧你的。」

    江晚頗覺心神不寧,但是聽醫生的話不要自己亂搞還是知道的,乖乖站了起來,跟著他走向房間的方向。

    她走到一半,心裡實在一團亂麻,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只覺得現在是絕對無法安穩地睡著的,丟下一句:「我還是去和郁大夫說一聲,看能不能去一趟六哭嶺。」轉身就跑。

    她輕身術還是記得的,但是鬱壘醫修剛走沒多久,她想自己快跑幾步剛剛好。

    誰知道鬱壘醫修速度那麼快,江晚一路追上去,剛好和他一起進入前院。那裡密密麻麻圍了一圈醫女和道童,見鬱壘醫修來了,自發地讓開一條路。

    那個重傷瀕死的病人渾身都是血,一頭栽倒在路邊堆積的積雪中,血滲透在蓬鬆的雪中,被動稀釋,呈現出淡淡的粉紅色。

    前院正在煮茶,就在他倒下的不遠處,沸水在鍋里咕嚕咕嚕地響,曬乾的茶在沸水中很快舒展開來,隨著開水泡破碎在不停飄蕩。

    江晚聞見了濃郁的茶香和血腥味。

    鬱壘醫修已經半跪下去查看病人的傷勢了,可是他的手指還沒碰到地上倒的那個血人,就立刻被一道看不見的禁制給彈回來了。

    旁邊圍著的醫女七嘴八舌地說:「就是這樣就是這樣!我們根本沒法碰他!師父您有辦法嗎!」

    江晚見他們已經投入進救死扶傷之中去,一時猶豫著不敢上前,這種生死關頭進去打岔導致病人死亡,要是發生了她絕對會自殺謝罪的。

    茶香在空中飄蕩。

    江晚只能看見熙熙攘攘圍著病人的大夫們,他們聚在一起,互相交流著想法,竭盡全力想救救地上躺著、渾身血污看不清面目的人。

    她心中一動,像是有什麼莫名其妙的情緒在撥動她的心弦。江晚強行撥開人群上前,也不顧兩邊醫女看她的驚訝眼神,半跪下去,伸手去觸碰那具看不清面貌的身體。

    鬱壘醫修正要出聲阻止,說此人身上有禁制,不可強行……話還沒出口,就見江晚已經順利地摸到了病人的臉。

    她的手沒有觸發任何防護禁制,只是她用指腹去擦那人臉上的血時,這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忽然睜開了眼睛。

    他渾身都是眼睛。

    周圍圍了一圈的醫女齊刷刷地發出驚叫,不知覺地後退了幾步。

    江晚深呼吸了幾下,這時她身邊已經沒有了茶香,只剩下濃重的血腥味。

    膝下是蓬鬆的雪,她沒有絲毫猶豫,把他抱在懷裡,聲音冷靜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不要怕,馬上就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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