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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16:14 作者: 山外有水
他感覺到身旁自己堂弟尖銳的憤怒,甚至還有點奇怪自己為什麼不生氣,眼前這個女人明明殺害了他的師父。他只是想著要把長生不死藥拿到手,以備不時之需,妹妹的病似乎並沒有那麼容易好……
這些事情在他腦海中一閃即逝,便被往後退了,他明白當前的要務是殺了西靈元君,阻止她召喚任何一個魔物以引起不必要的變故,要是可以,最好別弄死了,因為他還想問問長生不死藥的下落----如果真的有的話。
他們很快就發現了西靈元君,她一點也不害怕正在滾滾下墜的落石,已經走到了很裡面的一個錫器盆子旁邊,把手放在了一個精緻雕刻過的頭骨上,如果沒看錯,那頭骨里還籠罩著什麼軟趴趴的東西。
江晚沒看清,她只是忽然想到剛才在外面看到的那個小馬雕像,明白過來她雕刻東西練手是為了什麼。
西靈元君所在的地方已經很裡面了,從外面看起來她的那個小房間並不大,但是裡面卻延展了那麼寬廣的空間,不禁讓人聯想起喬五兒那個異曲同工的院子。
她手中的頭骨是個法器,塗了金銀,用血浸染過,很正式的樣子。當西靈元君把手放在上面的時候,江晚甚至還隱約看見那個空洞的眼眶冒出光來。
敖烈手上已經拿出一柄弓箭,他與人打架的時候經常用龍身,但是眼下顯然不是變化為龍身的好地方。
他長臂伸屈,箭已射出,箭羽帶起的勁風幾乎要割破人的皮膚,蹭蹭蹭三箭破空而去,將西靈元君手中的頭骨硬生生地釘在原地,只是不知道那頭骨上用了什麼樣的術法,被這樣射中都沒有裂開。
薛懷朔手上殺招已至。
西靈元君知道手上的法器一時半會兒用不了,於是倉促拔劍接下他這一招。
她用的是一柄軟劍,劍招變幻如夢似幻,劍身顫動不已,仿佛鬼魅一般。
薛懷朔當初認出她的三昧只是遠距離匆匆一瞥,沒看出什麼特別要緊的東西,後來又怕她發覺不再使用三昧刺探她的情況。如今既然已經談崩,便不再介懷,自身後睜開數百隻眼睛,死死盯著她的身形變動。
他手上那柄薄刀在她的軟劍中來回穿插,終於逮到空隙,一刀直接將她整個人刺飛出去。
薛懷朔身邊騰地升起幾根冰錐,冰錐形狀詭異,和西靈元君插在活物身上放血用的刀片一模一樣。
他眼神一動,那些表面燃燒著火焰的冰錐就快速朝西靈元君刺去。
西靈元君並沒有坐以待斃,不顧胸前插著的薄刀,素手在地面上一拍,手上佩戴著的手鍊被她震碎,灰白色的珠子在地面上來回碰撞,每一顆珠子裡都升騰起縷縷黑煙。
那是人骨珠。
掛指骨念珠,攜帶腿骨長號,將自己布施給魔物,以追求禁忌的力量。
濃濃的黑煙匯聚成蛟龍模樣,陰狠的力量仿佛是一個漩渦,將周圍所有的生靈都卷進去吞噬掉,氣凝如山,仿佛懸崖萬丈,瀑布奔騰。
薛懷朔站在最前面,就擋在那黑煙前,任它如何咆哮,勁力如何綿長不絕,都不後退分毫,那濃重黑煙便也真的無法再前進半寸。
他身側的冰錐飛舞盤旋著,空明若虛,火焰和冰塊在高速旋轉中仿若一體,不知何時結為一柄長戟,風馳電掣般破開眼前濃濃黑煙,神威凜凜,戟身帶著的火焰燒得烈烈。
這樣一柄重戟,在他手裡卻仿佛輕飄飄一片鵝毛,大開大合,端凝自重,幾下揮散室內凝結的濃重黑暗,直接將在地上掙扎的華服女子重新釘住。
她血流得滿地都是。
這麼多血,已經將她身上撲的厚重白色粉末全洗掉了,血痕之下,薛懷朔看見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印痕,深深陷入皮膚中去,好像螞蟥在吸她的血。
「墮魔症狀」。
召喚魔神,通過心猿獲得禁忌的力量,會讓施術者本身被魔物侵染。
她這具身體再這麼下去,不要多久就會無法避免地墮入魔界。
為了復活她的丈夫,她幾乎把整個身體、魂魄全部獻出去了。
已到如此地步,他還不願下殺手,因為惦記著西靈元君提到的那枚長生不死藥,又憂心自己妹妹的身體,想要逼問出來。他甚至想若敖烈執意要這樣殺了西靈元君,強行縛住敖烈也就是了。
師妹好像也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情,他為她思前想後、為她費盡心思,好像只是得到了幾聲「哥哥」,有時候是接吻之後甜膩膩地撒嬌,有時候是生氣了說他是壞哥哥……但只為了這幾聲「哥哥」,他也願意。
薛懷朔確定眼前的人不再有反抗的餘力了,便回頭去看自己師妹。
不回頭也罷了,這一回頭,便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住了,令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喬五兒手上持著一柄短刀,短刀端端正正地卡在自己師妹脖子前,一抹血線已經從刀身上滑了下去。
師妹已經被這麼拿刀卡住脖子好一會兒了,但是她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好像生怕發出一點聲音,他就會被牽絆住心神以至於被西靈元君所殺。
敖烈站在一邊,緊張地看著江晚,他比薛懷朔要早發現喬五兒的存在,但是他也沒敢打擾薛懷朔。
喬五兒一身紫紅色的衣裙,冷冷地看著他「把你的刀扔掉,不然我就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