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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16:14 作者: 山外有水
被心猿控制的修道者可以召喚魔物,但是每次召喚儀式, 他的魂魄神機也會逐漸被魔物侵染,最終不可逆轉地墮入魔界。
魔界弱肉強食, 如果不能碾壓一切魔物成為魔君, 就必然會成為其它魔物的食物。
這就是江晚知道的, 關於魔修和魔物的一切信息,也是現在主流知識界關於魔修的僅有信息。
魔修被斥為旁門左道,整個修仙界諱疾忌醫,其在課本里的占比基本相當於基礎生理知識在初中課本中的占比。
基本沒有。
好不容易學到這一課,生物老師還在講台上宣布大家這節課看課本自習。
這個「墮魔症狀」是什麼,江晚一直很好奇,但是又從來沒有見過真的墮魔的修道者。
現在她見到了。
那扇大開的門驟然亮起來了,門上的紋路被血紅布滿,江晚第一個想到的是「她剛才好像只流了一兩顆血,怎麼會有那麼多血紅色」,再仔細看,才發現西靈元君剛剛插進門裡的那把鑰匙是血紅血紅的,並且還在不斷往下滴血。
那些不斷滴下的血在往黑暗裡流淌,不知道通向何處。但是就連江晚也感覺到了,正在流淌的血中蘊含著什麼不詳的力量。
西靈元君站在門前,好像隨時會被門裡的黑影捲走似的。
她笑了,這次不是一個掩唇的淡笑,而是一個張狂的大笑,臉上的撲的粉簌簌往下掉「為了復活我丈夫,我試了很多辦法,走了一些彎路……有很多材料,只憑我一個人是拿不到的。但是今天終於來了,一切都是為了今天。看見你們我就知道我終於熬到頭了。」
「你入魔了。」薛懷朔簡單地說。
他話不多,說到一半就毫無徵兆地拔刀向前平砍而去,這一擊雖然看似平平無奇,但是他一點也沒有藏拙收手,這一刀極快極重,朝著她的咽喉割去。
西靈元君身上依次彈出好幾個淡色的防護禁制,都是她母親留給她的,殷殷切切,只盼著她好才留給她的。這些禁制雖然一一被薛懷朔斬開,但是卻成功拖慢了他的刀鋒。
只瞬息之間,西靈元君往一邊退去,閃進門裡,堪堪避開了這奪命的一刀。
他們所在的地方非常狹窄,是條只容一人站著的長廊,長廊盡頭便是西靈元君剛剛推開的那扇門。
剛才薛懷朔那一刀落了空,可是這一刀的餘威,已經足夠把那堵牆給斬開了。
甚至足夠把這個密閉的小地方全給摧毀了。這一刀斜斜地斬出去,不知道是不是砍斷了牆後隱藏的承重柱,長廊上方的房頂塌陷之後,其他地方也在往下滾落磚塊、被砸碎的木頭柱子和原本嵌在牆體上的夜明珠。
他們三人都是修道者,這樣普通的落石根本傷害不到他們,隨便撐起一個禁制就全彈開了,讓他們呆立在原地無法動彈的,是房屋被摧毀之後暴露出來的,那些原本被掩埋在門後的東西。
外界的自然光亮沿著房屋被劈開的縫隙透了進來,照亮了被隱藏在黑暗中的……祭品。
江晚草草掃了一眼,滿目都是殘忍又古怪的東西。西靈元君明明是個不愛整理房間的人,但是這屋子裡擺著的東西卻全部分門別類地碼放整齊了,還一個個標著標籤,詳細寫了用途。
碎骨鏈,由五種種族的骨頭混合而來,與人魚皮同用可召喚喜金剛。
骷髏冠,無量神所需祭品,常於夜間游林,喜食生人血肉,有大力。
……
滿目都是,什麼都有,龍鱗龍筋,人魚的心臟和眼淚,人族的頭骨,獸族的血肉。
還有沒死的活物,當胸插著一把割血刀,一點一滴地往下放血。
「她殺雪儀,是要把她做成祭品嗎。」敖烈一字一頓地說,他平日裡雖然也不吝於下殺手,但這種完全的虐殺還從沒見過,滿目的血腥氣殘忍地提示著他某種可能性。
「雪儀也在裡面嗎?」
「我們找到的那具屍體真是她的嗎?不是這個魔修做出來的傀儡嗎?」
他脊背上爬著一股涼氣,心中卻涌動著熱血,碰撞在一起,讓他不禁發抖起來。他不是害怕,只是忽然意識到自己師妹死前可能遭遇了什麼,又忽然意識到仇人就在眼前。
敖烈心中涌動著一鍋開水,咕嚕咕嚕,把他的理智全給燒沒了,他的眼睛在廢墟中迫切地尋找剛才那抹華服的影子,只想著要殺了她給自己師妹報仇。
薛懷朔心裡卻什麼都沒想。
他沉默地看著這些血腥的秘密,似乎終於明白了自己師父假死的意義,又一下子無法將平常那個熱心善良的男人和眼前滿溢著鮮血的辛密聯繫起來。
薛懷朔一點眼淚都沒有,他默默地想著「師父為了自己的女兒才做出這些事情來,他雖然是心甘情願的,但如此違逆自己的本心,想必已經煎熬了半輩子」。
「他隱忍犧牲了那麼多,只為了給自己的女兒一線生機,如今不僅沒有救回自己的女兒,反而自己也把命丟在了這個又殘忍又狠毒的女人手上」。
薛懷朔的道德教育一直很失敗,他如今也不覺得自己師父做得不對,甚至想若是有一天自己妹妹沒有了,他也做得出這樣的事情去救回她的性命。
當然是妹妹更重要,別人的痛苦和他又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