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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16:14 作者: 山外有水
薛懷朔張嘴正要說什麼,忽然池邊的大樹飛快地往下搖落簌簌花朵,赤紅色的花瓣一會兒就把浮著輕霧的池子給掩蓋了大半,接下來視線範圍內全部震動起來,池水被激烈的晃動刺激到有了浪頭,一波一波地往岸上涌去。
因為赤紅色的花瓣已經掩蓋了大部分水面,那些沖向岸上的浪頭像涌動著的血液一樣。
這枚城重的壽命已經走到了盡頭,他們所在的空間開始崩塌。
江晚覺得眼前再次炸開刺目的白光,接下來她便失去了意識。
薛懷朔的視野一暗,立刻知道自己已經回到現實世界了,再抬眼一瞥,那杯被扔進燭火中的城重已經不見了蹤影,完全被燒掉了,燭火靜靜地站在燭台上,桌子上還散亂著剛剛拆出來的藥材,空氣里浮動著隱約的藥香。
自己的師妹原本是坐在椅子上的,現在整個人軟軟地趴在桌子上,閉著眼睛,衣袖擼起來一點點,露出了手腕和一部分小臂。
第一次經歷那麼高強度的幻境,而且還是用神識來經歷,她應該是疲倦至極,昏昏然睡過去了。
薛懷朔把人抱起來,抱到床榻上去,想讓她睡得舒服一點。
他給姑娘蓋上被子,把她的手塞到被子裡去,然後站在床榻邊看著她。
背著燭火,他的表情看不清楚。
看了一會兒,他微微俯下身子去,修長的手指輕輕按在她的眼睛上,學著她撫摸自己的樣子摸了摸。
鮮活、顫動的眼睫。
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但是江晚很不習慣被人觸碰眼睫,皺了皺眉頭,很乾脆地翻身過去,背對著他,又把剛剛被塞進被子裡的雙手拿出來,將被子往下踢了踢。
這下上半身都露出來了。
她只穿著單衣,因為房間裡放著炭盆,燒得很旺。
背部的肩胛線很明顯,流暢而精緻。薛懷朔垂著眼睫想了想,微微用力,扳著她的肩膀,隔著一層薄薄的單衣,在她的蝴蝶骨上吻了吻。
他眨眼眨得很厲害。
因為她上半身都露出來了,薛懷朔居高臨下的姿勢看得很清楚。
難得看見她不是蜷著身子,雙手護著小腹的睡姿。
他沒怎麼猶豫,伸手去摸了摸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明天早上起來就會消失掉。蓮心草已經找過來了,可以配合其他藥物一起用,修復她的經脈,撫平不正常的狀態。
可是。
……懷寶寶,就是在這裡。
薛懷朔迅速站起身來,為她重新蓋上被子,逃一樣地快速離開了房間。
敖烈在院子裡看雪,看見他出來,開玩笑似地問了一句:「怎麼了?不開心嗎?」
薛懷朔敷衍地回答:「還行。」
敖烈像個大人一樣安慰他:「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樣的。」
薛懷朔默默無語,隨後像想起什麼似的,問他:「你怎麼了?大半夜出來看雪,不開心嗎?」
敖烈說:「我以前那個師妹----就是死了的那個,賊討厭雪,因為我以前和她打雪仗的時候,喜歡把雪往她衣領里扔。不過後來我去給她收屍的時候,就是在雪裡找到她的,她都結成冰了。」
薛懷朔問:「你不開心嗎?」
敖烈說:「還行。」
於是他們倆站在一起看雪,遠遠望過去,身高相仿,像是一對親兄弟。
或許再往前溯回幾百年,曾經有一對相貌相仿的親兄弟,一個戴上渾身枷鎖走進重重牢獄,一個接過權柄登上王座統領東海水族。
只不過幾百年過去,時移世易,往來光景已成虛無,風吹即散,倒也不必、不必記掛。
第二天江晚起床之後,風風火火去找姜卷耳查黃曆。
姜卷耳有一本很厚的黃曆,她每次去見計都道長,都要千挑萬選一個「宜嫁娶宜出行」的黃道吉日。
姜卷耳十分嚴肅地對她說:「你夢到這個,忌騷擾懷孕的母貓。」
江晚:「……」她也沒騷擾過懷孕的母貓啊!
薛懷朔正好端著凌晨四五點就著手製作的藥材進來,順口問了一句:「夢到什麼?」
江晚迅速回答:「沒夢到什麼。」
薛懷朔見她不想說,也沒繼續問,把手上的半成品遞給姜卷耳:「你讓我做的事情,我都已經做好了。」
姜卷耳十分滿意,進了煎藥的地方。
江晚為了防止他再次問起自己夢到什麼,連忙問:「師兄,等我好了,我們要去哪裡啊?」
薛懷朔早就想好了,告訴她:「去羅剎山。」
「為什麼?」
薛懷朔說:「你記不記得我們在鬼城裡遇見的那個鬼城百曉生?」
江晚點頭:「記得,胖乎乎的那個,算命的阿姨還說他去年就應該死了,結果小胖子還是順利地活到了今年。」
薛懷朔搖搖頭:「他沒活到今年,算命的算對了,他也是個傀儡。」
江晚:「!」
薛懷朔:「我們去鬼城的那一趟,深入接觸到的人不是鬼域弟子就是已經製作好的傀儡,看來是有人在幕後策劃了不知道多久。」
「那為什麼要去羅剎山?因為世界上最漂亮的羅剎女在那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