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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14:58 作者: 匪我思存
守守看著她,心裡覺得百位陳雜,和孟和平分手後,江西也消沉了一段時光。但她和顧辰松的開始,卻又那樣坦然和甜蜜,守守一直想,愛qíng有沒有機會,換個對象,卻可以再重來一次。
那天晚上守守破天荒地又開始失眠。本來她來英國後睡眠一直不錯,但這天晚上翻來覆去,一直睡不著,後來好容易要睡著了,卻又做了噩夢,半醒半夢之間一直哭一直哭,想要叫喊什麼,嗓子眼裡卻堵著,什麼也叫不出來。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直到有人把她推醒,她整個人還在驚悸著抽泣。
江西穿著睡衣,打開chuáng頭燈,見她臉色煞白,於是雨給她倒了一杯水,又輕輕拍著她的胳膊。
守守用收捂著臉,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江西仿佛想要說什麼,但最後想了想還是忍住了,安慰她:「沒事,是做夢。」
守守捧著水杯,覺得驚魂稍定,有些內疚地說:「把你吵醒了。」
「沒關係。」江西小心翼翼地說,「我覺得你jīng神不好,要不明天去看看醫生?」
守守覺得疲倦:「我想要回家。」
「那我們明天就回家。」
她們搭乘最快的航班回家去,十來個鐘頭的飛行,守守一直睡不著,jīng神又緊張,只得不停地吃巧克力。吃到最後暈機,吐了又吐,幾乎連苦膽都快吐出來了。空姐替她倒水,哪毯子給她,最後臨近蒙古國她才勉qiáng睡了一會兒,等醒過來時飛機暈機快要降落了。
江西覺得她臉色異常蒼白,於是說:「你以前從來不暈機的,今天怎麼就吐成這樣?」
守守出了一身汗,有氣無力:「我也不知道,」話音未落飛機又遇上氣流,微一顛簸又覺得胃裡如翻江倒海,對著紙袋只是gān嘔,恨不得連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好容易熬到降落,江西見她的樣子實在憔悴,當機立斷帶著她走了VIP通道,本來他們臨時決定回來,上飛機前給故宸松打了電話,讓他來接,除了通道就是停車場,天下著下雨,江西打電話給顧宸松,守守站在行李旁,江西講電話:「我們在VIP出口這邊。。」
話音未落,突然看到守守正快步想停車場出口那邊走去,她步子極快,仿佛一直小鹿,徑直就從車輛間穿過去,步子又疾又快,仿佛在追趕什麼。江西被嚇了一跳,氣呼呼地追上來:「怎麼了?」
守守卻突然又站住了,有點發怔地回過頭,江西更覺得驚訝:「守守,怎麼了?」
守守似乎搖了一下頭,才說:「沒事。」
細雨把她的而發儒濕了了一點點,看著有點稚氣,向是小孩子。但她站在那裡,神色茫然,更像是小孩子丟了糖果,又或是被老師遺忘了。
江西覺得很擔心,幸好沒一會兒,顧宸松就從另一個停車場過來,替她們提了行李。顧宸松很大方地摟了摟江西,又問守守:「玩得怎麼樣?看你們兩都長胖了。」
江西笑著說:「成天吃喝玩樂,能不胖嗎?」
車上顧宸松和江西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本來顧宸松很有風度坐了副駕駛位,突然回過頭來對守守說:「守守,易先生的事qíng解決了,由於證據不足,已經取消了出境限制。他約我見過一次面,說是謝謝我。我說不用客氣,江西和你像親姐妹似的,再說我也沒幫上什麼忙。他說沒打通你電話,我說你跟江西到英國去了。
去英國是,她把手機放在了家裡,也許潛意識是想逃離什麼,把自己放逐於世界的那斷。而如今,緊繃已久的弦終於鬆弛下來,易長寧並沒有事。
初夏的城市正是四季中最美好的接,鬱鬱蔥蔥,青翠滿城。守守將頭靠在車窗上,機場高速路旁都是柳樹,楊柳依依,雨細細綿綿地下著,像是一張銀絲巨網,將天地間的一切盡攏其中。
紀南方咋最近的出口下了jiāo流道,然後把車滑進緊急停車帶,掏出煙來點上一支。
點然煙的時候,他才感覺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發抖。
也許只是看錯了,當他上車後,無意中往後試鏡瞥了一眼,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正朝著自己的車子快步走過來。
是真的很像,但他拿不準,於是本能地塌下油門,幾乎láng狽地加速駛出停車場。後視鏡的人影在幾秒鐘內迅速變成一個小黑點,遙遠模糊,最終消失。
其實應該不是她,因為她不會獨自出現在這種地方,何況沒有這麼巧。
他把天窗打開,氣流盤旋著chuī進來,帶著清涼的雨絲。簡直如同撞了邪,連看到有一點像的影子,都以為是她。
左側的車道上車流密集,呼嘯而過,如同隱隱的雷聲。嘴裡有些發哭,於是他隨手把煙掐掉了,打開CD,這車他吧常開,音響並沒有改裝過,是整車的原配,效果倒還不壞。CD是一張英文專輯,他沒注意在唱什麼,只是需要車內有點聲音。
紅燈的路口,右側車道上正巧停了部黑色的單門跑車。雖然車子看起來並不張揚,但車牌很好,江西覺得這車牌倒像是在哪兒見過,仿佛是哪個熟人的車,但怎麼也想不起來是誰的撤。正巧信號燈換了,跑車加速極快,超車又非常靈敏,不過一眨眼工夫就要解決夾裹在滾滾車流中,消失不見。車內很安靜,而守守bī著眼睛,歪靠在椅背上,已經快要睡著了。
上了高速速度就慢了下來,CD里的旋律已經換了一首,高亢的女生正唱到:「whenyouaregone..thepiecesofmyheartaremisssingyou...」
紀南方於是把CD又關了,天窗仍舊沒有關,有呼呼的風聲,仿佛就刮在臉上。
他和張雪純約在餐廳見面,已經是huáng昏十分,路燈還沒有開,餐廳有巨大的落地窗,對著車流熙熙攘攘的街,他比約定的時間到的遲了,張雪純正托腮望著窗外發呆。讓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餐廳華麗的燈光映著她脂粉不施的臉,顯得很gān淨。
見他來了,她顯得挺高興,叫了他一聲:「大哥。」
服務生上來點單,他隨便點了幾樣,然後對她說:「剛去機場送人,路上堵車,來遲了。」
張雪純微笑,她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像月牙兒:「今天是周末,我也是怕堵車,所以坐地鐵過來的。」
他把那個文件袋給她:「護照,簽證,學校的錄取通知,經濟擔保人證明,機票,全在裡面,你自己收好。」
張雪純接過文件袋,並沒有打開看,只是默默地把袋子掉過來,又掉過去,摸索著光滑的牛皮紙面。幸好菜很快上來了,紀南方說:「吃吧,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兩個人都沒什麼胃口,這餐飯吃得糙糙。窗外的街景卻漸漸暗下來,到最後驟然一亮,原來是路燈開了。其實很漂亮,一盞盞如明珠連綴,車如流水馬如龍,這城市最綺麗的時刻,繁華得如同瓊樓玉宇,天上人間。
VOL7.
張雪純看著紀南方,他正巧轉過臉去看窗外,很君挺的側面,路燈和餐廳的檯燈,明暗jiāo錯,顯得面部輪廓很深。其實他不是漂亮的那一類男子,但自由一種丰神俊朗。她一時有點發呆,紀南方突然把臉轉過來,倒把她嚇了一跳。
他說:「我父母為了離婚的事,正在氣頭上,只差沒想剝了我的皮。你這黑鍋背得太大了,我得安排你出去避一避。你哥的手,反正也好得差不多了,你現在走也可以放心,將來讀完書,就留在美國,好好找個人嫁掉。女孩子總要嫁個好人,才會過得幸福。」
張雪純看著他,烏黑明亮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到近乎清冽:「大哥。。」
「行了別廢話了,吃飯。」
「你將來打算怎麼辦?」
「喲,你還真替我擔心上了?將來再結婚唄,咱兩湊合一下就挺不錯的,到時候我去美國找你啊,咱們上拉斯維加斯註冊,准能把老頭給氣死。」
她亮晶晶的眼睛裡有眼淚,看著他,於是他終於不再說笑,掏出煙來,卻沒有抽,只是在桌子上頓了頓,又頓了頓:「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但已經到了這步,就這樣吧。」
「你將來要怎麼辦?那天晚上我看著你抱著她去醫院的時候,我就在心裡想過,你真是會騙人,你從前說的那些話,本來我都相信,可是就從那天,我覺得不能信了,你根本做不到,你把我騙了,你把你自己也給騙了,你離了她根本就不行,你為什麼還要離開她?」
「這事已經過去了。這世上誰沒離過一次婚?你替我cao什麼心?」
「你為什麼不跟她說?你那麼愛她為什麼不跟她說?你還叫我去騙她,你沒看到她當時的臉色。。」
「張雪純!」
兩個人僵在那裡,她胡亂拭了拭眼淚。
「我知道你想成全我,我也只想成全她。」紀南方終於點上煙,裊裊的輕煙散開在兩人中間,他的語氣也和緩下來:「把你拖進這種事來,總是我不仗義。所以你趕緊走吧,學校那邊我都替你安排好了,國外也有可靠的朋友,他們會幫忙照應的。你好好讀書,真出息了,到時你把你家人都接過去,孝順孝順你父母,還有你哥。」
「你救過我哥哥,救過我。。」
他語氣重新輕佻奇起來:「我那是心血來cháo,什麼年頭了你還打算以身相許啊?你要真覺得過意不區,行,今晚上我們就去開個房,把這帳給了了。這下你覺得不欠我了把,覺得可以安心走了把?」
張雪純終於還是哭了:「大哥你怎麼這麼傻啊?你跟她離婚,你要後悔一輩子的。。」
「你這丫頭不也傻嗎?明知道我不喜歡你,你還天天到醫院來。就那十萬塊,你還做家教,一點點攢了想要還給我。你明知道我不會喜歡你,我離婚了,你比我還急,你不傻嗎?」他反倒笑了笑:「這世上,一個人總是另一個人的傻瓜。」
守守想過很多遍與易長寧的見面。奇怪的是,她從來沒有夢見過他。
這次是真的重新見到他,卻有一種做夢般的感覺。從英國回來,她一直覺得恍惚,仿佛整個世界都是虛幻而不真實的,人和事,物與非,恍如隔世。
兩個人並沒有說什麼話,桌子上有一點點淡淡的陽光,她穿著件七分袖的上裝,手肘擱在陽光里,有一點輕暖,咖啡廳里一看開了冷氣,易長寧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還是那樣,指端帶著些微的涼意,他說:「跟我走吧。」
她只覺得辛苦,太辛苦了,費盡周折到了今天,連喜悅都已經消磨殆盡,只余了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