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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04:40 作者: 雲千重
    一隻長臂伸出來,攬住了她的腰身,一卷,姜嘉卉便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她抬眼一看,看到了一個弧線優美的下巴,男子的臉颳得很乾淨,白淨的肌膚上露出來的青色反而增添了性感。

    男子另一隻手勒住了馬,胭脂已經拋下了主人朝林子深處跑去了。姜嘉卉便側躺在男子的懷裡,她的一隻手還緊緊地抓住他的前襟,而他的乾燥又溫暖的大手正貼著她一個圓潤的肩頭。

    男子低下頭,與她四目相對的時候,她認出了他來,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道,「你是維楨哥哥嗎?」

    他比她大五歲,他比她的三哥還要小。

    從不曾有人喊他是「哥哥」,偏生他又不是她的哥哥,這種感覺很奇妙。女孩溫柔,漾著水的眼神,包裹住了他,趙維楨突然就很不想鬆手,想一直,一直緊緊地摟著她,這輩子都不要再鬆手了。

    姜嘉卉的馬跑了,趙維楨將她帶到林邊,本來準備說將她放在這裡,讓她自己過去。後又不捨得她走這麼遠的路,欲將自己的馬給她騎過去,誰知,她偏不讓,「維楨哥哥,你和我一塊兒過去!」

    姜嘉卉只惦記著他沒有人玩,誰都瞧不起他的身世,但從此以後,他有她陪他玩了啊!

    趙維楨只好下了馬,兩人不可能騎在同一匹馬上,叫人看見了,會說姜嘉卉的閒話。誰知,姜嘉卉下了馬,偏偏要牽著他的手,他一直都記得,姜嘉卉就這麼把他牽回去的時候,滿場子的人都目瞪口呆。

    再後來,她就賴上他了,她是個不耐煩走路的姑娘,只要稍稍走得遠一點,她就要背,還義正言辭地說,「哥哥們說了,只背我到十歲,十歲以後,就歸我夫君背了!」

    那一天,他把她背在背上,身體裡是無法克制的衝動。他故意把她往偏僻的地方背,誰知,到了沒有人煙的地方,他把她放下來時,她已經睡著了。

    他坐在一處樹樁上,將她橫在自己的懷裡,看著她鮮艷欲滴的紅唇,克制不住地吻了下去,她有些不耐煩被打攪,嘟囔一聲「維楨哥哥」,手推著他的臉,將他推開。

    那時候,他在想,總有一天,他要掐著她那柳條一樣的細腰,將她弄哭。

    她十五歲辦了個盛大的及笄禮,她朝他討要禮物,他送給她一把小圓彎刀,她高興壞了,跑到他的王府里,他們滾在了床上,只差那一步,她窩在他的懷裡說,「維楨哥哥,你要等我嫁給你,你不許和別的女人做這樣的事。」

    「不會的,我只要梅梅!」

    第二天宮宴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他跑到齊國公府,沒有人放他進去。

    再後來,她在一個沒有月亮的日子,被偷偷地抬進了東宮。他是後來從時為太子的趙哲成口中知道她做了他的女人,側妃。那一刻,人生對他失去了意義。

    人生,對姜嘉卉來說,也失去了意義。她跪在爹爹和娘親的跟前,哭著要他們將她抬進東宮,不要嫁妝,不要驚動任何人,她只想為自己的餘生尋一個去處。

    她知道,只要她還留在齊國公府,不管她曾經歷過什麼,維楨哥哥都不會不要她。可是,她曾經想過的最美好的事,就是穿上嫁妝,給維楨哥哥做最美的新娘,但她經歷了那樣骯髒的事後,還有什麼資格留在維楨哥哥的身邊呢?

    盧氏抱著她哭,「你不是喜歡三皇子的嗎?娘去跟他說,只要他不嫌棄你,就算他想當皇帝,姜家也幫他把皇位搶過來。」

    但姜嘉卉拼命地搖頭,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答應了下來,她哭著道,「娘,我和維楨哥哥就只能盼著來世了!」

    她朝齊國公磕頭,「爹爹,從此以後,你就當沒有養我這個女兒,不管我如何,都不要管我,只當我已經去了吧!」

    她在東宮,用那小圓彎刀保護自己,她後悔那日進宮沒有偷偷地帶進去。宮裡不許帶兵器,她便沒有帶,卻讓人傷害了自己。她記得她拼命地哭啊,拼命地叫,卻沒有人來救她。

    沒有人知道,她已經開始給自己繡蓋頭了,大紅的緞面,用金線一針一針繡出來的交頸鴛鴦和富貴牡丹,如今她壓在了箱子的最底層,沒有帶丫鬟,沒有帶任何傍身之物,她如同一個孤女,隻身一人進了東宮。

    只要進東宮,她是死是活,她都已經不在乎了。

    只要不被維楨哥哥撿了去,她是誰都不重要了。

    她在東宮裡,偶爾聽人說,長沙郡王如何如何了,又打了什麼勝仗,又受到了什麼封賞,皇上賞了多少個美人給他?

    後來,她又挪到了別的宮殿,也聽到人說,長沙郡王如何威猛?

    直到有一天,嫁了人的晴柔進宮來,告訴她說,皇上一直用她做威脅,逼長沙郡王為皇帝出生入死,她麻木已久的心才又開始了疼痛。她捨不得維楨哥哥的,她的眼已經瞎了,留了一雙耳朵為的是聽一聽他的消息,如今到了她該上路的時候了。

    是夜,她閉了自己最後一瓣心竅,捏著那用白色綢子繡了好久好久的海棠花,去另一個世界等她的維楨哥哥。

    三日後,趙維楨在獄中飲下了毒酒,去赴她的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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