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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04:40 作者: 雲千重
「能有什麼不安全?他防著我做什麼,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
趙哲成總算是明白,他這個皇兄,從前不是爭不了什麼,而是不願意去爭。他這頭沉睡的老虎終於要亮出爪牙了?趙哲成可不會以為,他自己什麼都不爭,趙維楨就會放過他。他那三皇兄並非善類。趙哲成摸了摸脖子上的傷疤,梅梅下口很重,他不難想像,將來,他那三皇兄坐在龍椅之上,他在下面三叩九拜的時候,三皇兄盯著的一定不是他跪拜得姿勢夠不夠虔誠,而是他脖子上的這傷疤,會天天時時地提醒三皇兄,他曾對梅梅做過什麼?
而偏偏,這個時候,趙哲成還在想,梅梅穿嫁衣的樣子會是怎樣的?前世,她被抬進東宮的時候,穿的是一身月白色的襖裙,臉上不施脂粉,可即便如此,她也美得驚人。
姜嘉卉一大早就被她娘喊起來了,沐浴,梳頭,穿衣,嫁衣穿在身上,她的臉上敷了厚厚的一層粉,雖還沒有戴上鳳冠,可是盤上了頭髮之後,她就覺得脖子有些受不了。
嬤嬤在一旁不停地為她打氣,「郡主忍一忍,姑爺來了就好了!」
姜嘉卉忍不住笑起來,「姑爺來了,怎麼就好了啊?難道他還幫我戴鳳冠,披霞披不成。」
盧氏要嫁女兒,本來心裡酸酸的,鼻子也發酸,隨時都有可能忍不住落下淚來。這會兒也被女兒逗得笑起來,捏了一把她的耳朵,「真是沒良心,這麼就迫不及待地想出門子了?哼,以後想回來,可不容易,且看你嫂子答不答應?」
「嫂子,你肯定會答應的對不對?」姜嘉卉扯著沈氏的手,沒皮沒臉地道。
她一扭頭就看到了愁眉苦臉坐在一旁的樂安,雖然明知道樂安是怎麼回事,她還是假裝不知道,對樂安道,「你是不是怕我當了你嫂子,以後給你臉子瞧?」
樂安哭笑不得,眼淚唰地一下就掉下來了,抹了一把,「誰當誰的嫂子還不一定呢。令儀,我比你大兩歲,我還沒嫁呢,你就要嫁了。」
樂安那次從大相國寺回來後,就把自己關在宮裡,再也沒出來過。連昨日,給姜嘉卉添妝的日子,她也沒親自來,只叫貼身的宮女送了一尊三尺高的珊瑚樹過來。姜嘉卉也沒想到,她今日會過來,這會子說出這樣的話來,是不是就表示,她已經認命了?不再惦記那和尚了?
說實話,姜嘉卉覺得天底下的男人,除了趙維楨,最好的就是她的父兄了。慧玄那和尚,生得好看是好看了些,可也太無情了。樂安那麼求他,他無動於衷,那就讓他服侍他的佛祖去吧,樂安若是能嫁給三哥,就太好了。
「樂安,你要是想嫁了,我三哥會很樂意娶你的。」
「誰知道呢?」樂安低下頭來,絞著手裡的帕子,耳尖兒紅了,可惜,姜嘉卉今日太高興了,她也沒留意到。
不一時,外頭吵吵嚷嚷地,媒婆進來了,「新郎官來了!」
全福夫人忙將喜帕給姜嘉卉戴上,沈氏抱了個花瓶塞到了姜嘉卉的懷裡。又聽到外頭鬧了一陣,姜嘉卉豎起耳朵聽趙維楨的聲音,只聽到他全程都在笑,別的人說了什麼,她也一概都沒有聽清楚。
門被打開了,姜嘉北沖在最前頭過來,「梅梅,哥哥背你出門!」
他在姜嘉卉的面前蹲下,姜嘉卉看到眼前寶藍色的外袍下是哥哥寬闊厚實的肩背,她才後知後覺地覺得不舍,眼淚嘩啦一下就下來了,滴在了姜嘉北的背上,潤出一團深藍來。姜嘉北猶然不覺,還在催,「梅梅,快上來!」
他怕兩個哥哥搶他,他知道,這輩子,除了這一次,他怕是再也沒有機會背妹妹了,像小時候那般,背著梅梅滿院子跑,後來帶著妹妹滿城跑。
「別怕,哥哥送你去王府!」
姜嘉卉爬上了哥哥的背,喜帕之下,她已是滿臉淚痕。到了中堂,拜別祖母和父母的時候,她還在小聲地抽泣,她全然沒有別的新娘子,生怕哭花了臉,掀蓋頭的時候,被新郎笑話的覺悟。
滿屋子人裡頭,趙維楨聽到了那細細的聲音,與姜嘉卉一起朝齊國公夫婦拜下去的時候,他的手覆在她的手上,小聲地喊了一聲,「梅梅」。姜嘉卉的心才平靜下來,她吸了吸鼻子,認真地聽著齊國公那冠冕堂皇,從書上背下來的一番告誡的話,待他說完了,她不情不願地道,「知道了,爹爹!」
齊國公滿心的傷感,他小心翼翼地呵護了這麼多年,生得又白又嫩的大白菜,就這麼被趙維楨這頭野豬給拱走了,他本來挺捨不得的。誰知,女兒一點兒都沒捨不得,他頓時有些氣,沒好氣地沖趙維楨發火,「回門的那天,早點回來!」
趙維楨摸摸鼻子,不明白這火是從哪兒來的,也只敢乖乖地聽話,「是!」
姜嘉卉被哥哥們塞進了花轎里,她從袖子裡抽出帕子,把臉上的脂粉擦了擦,又掏出一個小鏡子,看了看自己的臉,眼睛下面,臉頰上,兩道深深的溝壑,兩邊是堆得厚厚的脂粉。姜嘉卉自己都覺得慘不忍睹。
她敲了敲花轎壁,噠噠噠的馬蹄聲近了一些,趙維楨側身朝花轎邊上靠近,便聽到姜嘉卉道,「維楨哥哥,我要洗臉!」
趙維楨頓時為難,這半路上,怎麼能停下花轎給她洗臉呢,只好哄著道,「怎麼了?」
「臉上很醜!」
這就很好辦了,「別怕,等拜過堂了,我瞅著人不在的時候,揭你的蓋頭,然後你再洗臉,不叫人看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