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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04:40 作者: 雲千重
如今想起來,他才察覺到,前世,他站在門口瞧,屋子裡飄出來一抹異香。
趙哲成渾身冰冷,凍得都僵了,如果那日他沒有行那樣的事,是不是後來,梅梅與他之間便不會隔了一道天塹一般,再也沒有了和好的可能?正如上官芸所說,她與他發生了關係,雖然寧死不從過,可她到底沒有死成,也沒能保住清白,她進了他的府邸,堂堂齊國公府的嫡女,落地便受封的令儀郡主,比宮裡的公主們都要尊貴百倍,卻只委身於他做了個妾。
前世不覺得,此時想起前世她在他身邊的三年,趙哲成心如刀絞!
後來,她哭瞎了眼睛,她日日夜夜地拿著針線繡一枝海棠。
院子裡的海棠能照著光,迎著太陽,可她,居於深宮之中,日復一日,無聲地流淚,直至眼瞎,身死。
他也猶記得,她寧死的時候,手裡緊緊攥著沒有繡完的帕子,嘴裡喊著「維楨哥哥」,她明明知道他就坐在旁邊的,以往她是不敢的,生怕她一點心動便累及了三哥的性命,可那會兒,她快死了,她大約是想暢意一回了吧,他聽到她細細地慢慢地說,「若有來世,願你不識得我,我也不曾見過你,我欠你一生情,情願欠生生世世,永不言還!」
前世,他半生都在咀嚼這句話,也曾把這句話說與三哥聽,三哥聽了之後面如死灰,他還在笑話他,明明梅梅這話是說與他聽的啊,與三哥什麼關係呢?自作多情了吧?
他以帝王之尊在愛她,三哥有什麼?要欠也是三哥欠了她的,她又哪裡欠了三哥?
此時此刻,趙哲成醍醐灌頂,若一份情生生死死不還,便生生死死糾纏不清,她分明是到死都沒捨得三哥,與他在相約來世。她怕這些話到不了三哥耳中,便故意在他跟前說得模稜兩可,她深知他喜歡拿一些話一些事去刺激三哥,才故意說與他聽,他果然就上了當。
那些話,他沒懂,三哥懂了!
重活一世,他豈能故伎重演?趙哲成緊緊地握著拳頭,克制住了一耳光扇在上官芸臉上的衝動,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上官芸並沒有回皇后的宮裡,她朝宮門外走去,一個瘦小的宮人從花叢中出來,迎向她,待她到了跟前,她福身行禮,上官羽與她錯身而過時,低聲說道,「告與娘娘,計劃照舊。」
不管表哥願不願意,誰也阻止不了她要做的事。姜嘉卉是齊國公府的嫡女,而她是韓國公府的嫡女,她的姑母是母儀天下的皇后,憑什麼在所有人眼裡,她就比姜嘉卉低了一籌?
將來,她為妻,姜嘉卉為妾,姜嘉卉日日在她跟前立規矩,晨昏定省,最重要的是,齊國公府便從此被拿捏在表哥的手裡,任八皇子如何都翻不起大浪來了。
她離宮,那宮人待她離開後便起身離開了。一陣風過,捲起了地上幾片落葉,誰也沒有看到,一個身穿綠色宮裝的宮人提著籃子,從花叢後面起身,那籃子裡裝著幾朵還沒盛開的菊花,清新嫵媚,格外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第45章
十一月初十日, 齊國公抵京,皇帝親率文武百官十里外相迎。
晌午時分, 君臣回宮,至晚, 皇帝大宴敬德殿, 二品以上京官入宮為齊國公等一干受封的將軍們慶賀、接風洗塵。皇后則率後宮妃嬪們在偏殿宴請京中二品以上的誥命, 與這些誥命們一塊進宮的還有貴女們, 此時鶯鶯燕燕圍在皇后等人的身邊, 一個個爭相恐後地想要在皇后跟前露面,肖想的無非是皇子們。
姜嘉卉躲在一旁,她歪在齊國公夫人的懷裡, 也不在意形象,滿心裡想著的是, 爹爹兄長和維楨哥哥在正殿,她如何才能見到他們呢?
她正想著, 突然聽到皇后叫她娘親,娘親扶著她起身,牽起她的手, 朝皇后那邊走去。皇后瞧著和善,叫人搬了凳子來, 「怎地不過來,在那邊縮著做什麼?我還以為你沒來呢!」
夫人們都笑了,韓國公夫人道,「今日誰都可以不來, 唯獨盧夫人是不能不來的。征北大將軍立下不世之功,這場宴會為的就是大將軍,夫人怎可不來呢?」
「正是這話!」
盧氏笑了笑,抬了抬寬大的袖袍,「娘娘和夫人是在笑話我了,怎地是我家國公爺立下的功勞,上戰場的不止是我家國公爺,多少將士們血灑疆場,就算是立下了不世之功,那也是征北的將士們一起立下的,不是我家國公爺一個人的功勞。娘娘若是也如戚夫人所想,那便是寒了一干將士們的心了。」
盧氏所言皆是大義,皇后只能點頭稱是。戚氏心中惱怒,不悅地看向盧氏,盧氏與她對視,氣勢並未輸她。戚氏無奈,目光落在姜嘉卉的身上,笑道,「郡主快及笄了吧?」
皇后道,「翻過年便可及笄了。」
戚氏笑道,「怪道都說娘娘疼愛令儀呢,連令儀的生辰都記得。也不知將來誰家的兒郎有這福氣,娶令儀這樣嬌滴滴的美人兒呢。」
一語,都笑起來了。這會兒換盧氏惱怒了,只不待她說話,皇后就開口了,「夫人這是在羨慕了呢?不如,趁著今日這好日子,我把我這老臉不當一回事,為令儀保個媒吧!」
姜嘉卉一聽,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胸腔外來了。她一把抓住身側的母親,盧氏握住女兒的手微微用力,眼角遞了一抹餘光過來,叫她稍安勿躁,笑著對皇后道,「娘娘不說,我也知道娘娘要開口說誰了。那是個好兒郎,只是,國公爺回來前,專程寫了信來,說是把梅梅許了人了,親事要待他回來了再議,怕是要辜負娘娘一片好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