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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04:40 作者: 雲千重
從入了別莊,一路到信上所指的地庫,趙哲致只覺得這條路格外漫長,走不到盡頭一樣,可眼見著地庫越來越近,他已經能夠從黑暗中識別出來,他又巴不得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
別莊裡,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地庫?
別莊的總管舉著火把,他看到了太子殿下黑沉的臉,看到了新掘出來的新鮮的泥土痕跡,想到了自家主子的身份,想到最近聽說的謠言,總管兩腿一軟,撲倒在地上,嚎啕一聲,「殿下!」
不等他把「殿下」二字喊全了,趙哲致身邊的人已經上前來捂住了他的嘴。不管他事先知不知情,瀆職之罪已是逃不掉的了,就算趙哲致肯饒了他,他身邊的人也饒不了他。
地庫很深,又廣,顯得粗糙,走進去,裡頭一股新鮮泥土的氣息,到處都是新掘成的痕跡。馮岩舉著火把跟在趙哲致的身後,已經沒有語言可以形容他此時的心情了。約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二人筆直穿過了地庫的中央,左右兩側滿滿當當都是兵器、盔甲,足以裝備出兩萬軍隊。
一塊黑色的鐵板擋在了通道另一頭,趙哲致背著手站在這裡,望著這黑黢黢的嶄新的鐵板,他不知道在想什麼。
馮岩的心反而平靜了下來,提議道,「主子,不如……」
慶陽宮變似乎還在昨天,那時候當今的皇帝連個太子都不是。
皇太子趙哲致轉過身來,朝馮岩一笑,「當今陛下是如何得位的,難道你都忘了嗎?」他撫著地庫的泥牆,抹了一手的泥巴和岩灰,兩根指頭捻了捻,那泥土和著灰落了下來。他父皇多疑,這麼多年他如履薄冰,早就厭倦了。可是,他身邊聚集的人太多了,他做的任何一項決定都關乎身邊人的生死榮辱,他不能不謹慎。
「回去吧!」太子無力地道。
馮岩並沒有聽出他聲音里的悲哀,只想著,這天大的事須得快些處置,否則,一旦風聲透露出去,一個謀逆的罪名跑不掉。不管是不是他們做的,那都是黃泥巴落在□□里,不是屎也是屎。
太子連夜進宮。
當夜,聖旨從宮中發出,禁軍出動,誰知,別莊裡那一批貨卻不翼而飛了。
次日,姜嘉卉還舒服地躺在自己的床上伸著懶腰,明翡從外頭進來,一直以來,她落得很輕的腳步有了一絲慌亂,懷裡抱著姜嘉卉在熏籠上烘得暖烘烘的小襖,用著很尋常的語氣道,「聽說皇上在德勤殿震怒,廢太子的詔書已經下了!」
姜嘉卉騰地一下,從床上彈起,一把抓住了明翡的手,「你是說真的嗎?你是怎麼知道的?」
「如今外頭都傳遍了!」
前一刻宮裡發生的事情,都已經傳到了她的侍女的耳朵里了。在宮裡過了快半年的姜嘉卉已是開始思考這些問題了,她不由得怔愣了片刻,已是明白,必然是有人故意將消息放出來的。
「怎麼會啊!」
姜嘉卉想起了當日在宮裡,太子良娣被國公家的小姐當著他的面掌摑的情景,想起太子心疼良娣卻又無法為她討回公道時那無奈的樣子,想到太子牽著良娣的手從她們的面前走過,明明是愛極了那女子,偏偏又不能娶她為妻。
原來,堂堂的東宮太子原來也活得這般憋屈啊!
廢太子的詔書是次年六月下的,詔書之中並未列舉太子罪名,廢太子廢得讓人莫名其妙。
彼時,姜嘉卉剛剛過了十四歲的生日。樂安從宮裡出來過兩次,說如今宮裡可熱鬧了,不知怎地,皇上如今住在前殿,極少往後殿去,皇后去前殿跪了兩次了,都是夜裡去的,誰也沒有看到。
如今的早朝上,八皇子和九皇子也沒有觀政了,反倒是東宮,太子被禁足在東宮,聽說日子過得很悠閒,馮氏又有了身孕。一說起,姜嘉卉才知道,原來自從馮氏進宮後,東宮裡所出都是馮氏生的。
「梅梅,父皇已經下旨禮部擬定人員名單了,我怕是以後都不能出宮了。」樂安說著,落下淚來。
已到了七月了,天氣炎熱,好在齊國公後院的水榭裡頭,四面來風,每到了這個季節,姜嘉卉便不肯挪窩,早上踏著露水而來,晚上太陽下山她才肯出來。她被風吹得昏昏欲睡,聽了這話,睡意全被驚跑了,問道,「為什麼?」
「父皇怕是要給我選駙馬了,待指了婚,我就只能呆在宮裡待嫁,哪裡都不能去了。」
樂安已經十六歲了啊!
維楨哥哥已經去了快一年半了。她除了從父親那裡能夠知道一些維楨哥哥的事,旁的,她一概不知。她捏著懷裡的酒樽,思緒已經飄到了很遠很遠。她心裡也有說不出的苦,原先,家裡是要給她與陸瓚表哥定親的,陸瓚表哥拒了之後,娘親又生出了將她嫁給舜華表哥的心思。
她們都長大了!
「說了會是誰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第44章
九月里, 邊關大捷,大臾王庭被滅, 左右賢王被斬,大臾王及其大小閼氏公主王子一共一千多人被俘獲, 只有其次子昆都率其部撤退到了大沙漠以北。至此, 兩國之間曠日持久的交戰告一段落, 從此大雍的邊境獲得了真正的平靜, 百姓得以安居樂業, 再也不怕大臾的鐵蹄踐踏了。
姜嘉卉再次被接進了宮去,皇后下旨,讓趙哲成來接她。
馬車在宮門口停下, 趙哲成伸手要扶她下來,姜嘉卉卻避開了他的手, 朝下一跳,嚇得趙哲成伸手去扶, 姜嘉卉渾身一僵,氣氛頓時變得格外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