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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04:40 作者: 雲千重
「哦,人年紀大了總是這樣,宮裡皇太后亦然,有時間你也可進去瞧瞧!」趙維楨想了想,道,「若是不便利,哪天我進宮,你與我一道!」
對陸瓚,雖說保寧侯府與齊國公府結親,只是利益上面的交換,皇太后希望保寧侯府的爵位重新回到長房手裡,這是當年皇太后答應了前保寧侯的,而齊國公府老太太心裡多半想的還是娘家,保寧侯府日漸式微,她希望齊國公府能帶攜一把,想把三代獨出的女孩兒嫁過去。
她也不想想齊國公府靠的是軍功,而保寧侯府依仗的是裙帶關係,陸瓚既能想到要去戰場搏一搏功名,也是男兒安身立命之正途,他也願意拉陸瓚一把,好償還他肯放棄梅梅的恩情。
陸瓚自然是感激的,宮裡已經許久沒有消息傳出來了,他二嬸幾次遞牌子都被擋了回來了,府上無不擔心,實在是因皇太后上了年紀,又有當年的事,若一旦皇太后不在了,保寧侯府以後該怎麼辦?
「是要進去瞧瞧的。」
只是,一直到出征前一日,他也沒能進宮一趟。皇太后因年紀大了,雖是皇帝的親娘,可當年為了帝位,生生將那點母子親情磋磨盡了,有的不過是表演給天下臣民看的母慈子孝。否則,為何皇帝為了不讓皇太后與齊國公府有任何聯手的可能,連江山社稷,邊城安危都不顧呢。
如今,保寧侯府的人連進趟宮看望太后都做不到了。
好在,到了午後,宮裡傳來消息,說是皇太后宣召。待他去了,才知道,原來趙維楨派人給皇太后遞了話了,說是陸瓚欲進宮辭行。
「他是個好孩子,雖面冷,心地剛正。可惜啊,他身上流著兩朝帝王的血,瞧著最尊貴,可天底下,越是挨上了一個『最』字,能走的路,越是窄。」皇太后在病榻上道,「他母親這些年在宮裡,謹小慎微,如履薄冰,有時候,我瞧著都覺得可憐。」
陸瓚低著頭,宮裡的話他插不上嘴,也無法評說,好在他是晚輩,長輩說什麼,他聽著就行,不答話也不算失禮。
「聽說你準備入伍出征了?」
「是,侄孫身為男子,總要為天下百姓做些事情。」
「這是好事。是我耽誤了你們了,原本你們和皇帝也應該是很親的。」
「皇上對孫兒等原本就很親。」
「那就好,憑本心做事便可。」
待陸瓚走了,跟了皇太后一輩子的嬤嬤出來,將一盞清水遞給皇太后,她抿了一口後,道,「你想說什麼?」
「奴婢心裡本就沒想什麼,這麼多年了,皇太后就忘了吧,手心手背都是肉!」
「怎麼能忘得了呢?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越是疼就越是忘不了,放不下,又不捨得磋磨他。你說得對,天底下就沒有父母勝得了子女的,終究是捧在手心裡長大的,狠不下那個心來。可你瞧瞧,他又是如何待我的,還有皇后,當年我選的皇后啊!」
嬤嬤跽坐在榻邊,靜靜地聽著,人年紀大了,要的並不是一個想說話的人,而是一個能聽她嘮叨的人。
到了點兒,皇帝來了,雖母子不肯多言,可每日裡的晨昏定省,皇帝風雨無阻。一開始只能在中庭問候一聲,幾年後能進殿了,又幾年,皇帝才能夠到皇太后的榻前來,母子二人往往並不說話。一年一年時間也就這樣過去,當年受的傷,化了膿,被一層皮包著,不能碰,一碰興許就破了,膿流出來,還有血,會一塌糊塗,不堪入目,也疼痛難忍。
當然,這是在皇太后的宮裡,若有外臣在,必然不是如此的。
今日,例外,皇太后將身邊的人都屏退了,「還記得當年瓚哥兒的父親,你那表兄是如何死的嗎?」
皇帝閉了閉眼,這麼多年了,他沒能忘了。慶陽宮變,陸瓚的父親,也是他的表兄,朝前太子撲去,他射出的那支箭,穿透了他的胸膛,依舊中在了前太子的左胸處。他曾是大雍的神射手,箭無虛發,一箭雙「雕」,何其精準!
前太子死了,追隨太子的三弟也去了,當年的皇后,如今的太后所出的嫡子裡頭,只剩了他一個,他坐上了皇位,成為了大雍金口玉言的人。
「記得!」
「我知道,當年老二是向著你的,他這一生沒什麼別的本事,若非當年投靠了你,如今的爵位哪裡會有他的份呢?人一生,也不用運氣有多好,關鍵的時候走對了,就夠了。」
皇太后的語氣里充滿了嘲諷,皇帝聽得眉頭緊皺,只垂著眼皮子,一動不動,渾身上下寫滿了抗拒。皇太后看了一眼,嘆口氣,母子之間生硬到了這份上,才是叫皇太后感到最為悲哀的事。若非她身子骨實在是虛弱,她今日也不想再說多的話了,只是,如今,到了不說不行的時候了。
「今天瓚哥兒進了宮,來跟我辭行,他準備應徵入伍。保寧侯府的爵位以後就落在二房頭上吧,還給瓚哥兒的事,以後我也不會再提了。我死之後,你和你的後繼之君都不必再因我對陸家有任何封賞。」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第39章
至晚, 宮裡傳出消息,皇太后病重, 下旨讓令儀郡主入宮侍疾。
來傳旨的是慶陽宮的人,姜嘉卉無心無肺, 也看不透背後真相, 算得上無知無畏。老太太和盧氏就無法淡定了, 趁著姜嘉卉收拾行禮的那點兒空隙, 盧氏與老太太商議, 「之前宮宴的時候就聽說她對梅梅另眼相待,難道她真的打定了主意了?誰知道將來坐那個位置的是誰,若是另外一個, 梅梅哪裡還會有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