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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04:40 作者: 雲千重
「我費了多少勁,才有了今日的局面,已是由不得你娶或是不娶。」隨妃冷冷地抬眸看兒子。
趙維楨跪著如同一個死人,一開始,他的心一直朝下跌,如今,已是到了最黑暗的深淵了,他想躲,想藏,也無處可藏。
「你把那酒樽給她了?」
趙維楨猛地睜開眼,一道光亮閃過,隨妃便不想看他了,嘲諷道,「你以為你給了她,我就動不了她了嗎?」
「那是前朝皇室的信物,母妃,九龍樽在她的手上,人人都動得她,偏母妃不能!」
他說完,一把揮開兩個宮娥,站起身來邊穿衣服,邊朝外走去,並沒有聽到他的身後,隨妃輕嘆的一口氣,裡頭有著怒其不爭的絕望。
宮門外,姜嘉卉被哥哥送上了馬車,她並沒有注意到,不遠處,對面街角上也停著一輛奢華的馬車,一角車帘子被挑起,一雙清冷的鳳目朝這邊望著。一直到姜家的馬車緩慢地駛過宮門前的街道,朝姜家走去,他才吩咐自己的車,「回府去!」
他告訴自己,最後一次了。他心裡還想著若公然違背皇后的懿旨,會給母妃帶來麻煩。宮裡一套套磋磨人的法子,他無一樣沒有試過,他不忍有人會用在他母妃身上,可是,他的母妃便是以此來轄制他。
在他的母妃跟前,他便是那撲火的飛蛾。
已交二更,獵影回來了,趙維楨未成親,也就幾乎不到王府的後院去,住在前院書房之中,此時已經沐浴過了,濕漉漉的頭髮披散在街頭,襯得他眉目越發清冷,瞥了獵影一眼,獵影忙回答道,「姜家小郡主已經回府了,今日在宮裡,韓國公府小公爺親自向皇后娘娘請命送小郡主出宮,九殿下要送,竟沒趕上。」
獵影以為趙維楨聽了這話會歡喜一些,誰知,他眉頭鎖得越發緊了,想了想,又呵笑一聲,「老東西為了上官家再出一位皇后無所不用其極了!」
獵影沒聽懂,倒是木香進來了,手裡端著一碗藥遞給趙維楨,獵影離得老遠都聞到了一股令人作嘔的臭味兒,若不是跟在趙維楨身邊很多年,他深知木香的根底,獵影真以為木香不是在替趙維楨治病,而是在要毒害他。
趙維楨的眉頭皺了皺,木香嗤了一聲,「殿下現在才知道苦了?老朽三番兩次囑咐殿下,不要沾酒,殿下是沒沾酒,卻沾了比酒要毒百倍的東西,殿下現在嫌棄苦已經無用了!」
木香朝趙維楨僵硬的後背瞥了一眼,那藥里還加了治棒瘡的藥,散毒的,自然是越發苦了。
趙維楨掀起眼皮,朝他橫了一眼,二話沒說,端起藥碗一飲而盡,那腥臭味能把人熏死,木香不忍看,扭過頭去,獵影強忍著陣陣上涌的嘔吐感,唯獨趙維楨雲淡風輕如月下飲佳釀,實在是叫人難以琢磨。
只是,喝完後,他直接將手裡的玉碗朝外扔去,木香忙攆了出去,「你不要,給我啊!」
獵影上前來,趙維楨曲起一條腿,手指頭輕輕地敲在膝蓋上,接過獵影手裡的漱口水,灌一口,吐在隨伯端的痰盂裡頭,又接過帕子擦了擦嘴,扔回給獵影,「看來,我那個大哥這次是要抗爭到底了,連皇位都不想要了。」
隨伯年約五十,飛起一眼朝趙維楨瞧過去,很快又收回來了,只聽得趙維楨「嘖」了一聲,接著道,「不過,父皇已經對他諸多不滿,又有他這些好弟弟們天天兒拆台……」
正說著,獵鷹在門口出現了,局促不安,這倒是奇了,他還從來沒有這般失措過,趙維楨也就止了在說的話頭叫他進來,獵鷹撓了撓頭,「主子,大門被人砸了,九龍影壁也……被砸到了!」
長沙郡王府門前的九龍影壁是皇帝欽賜的,是誰這麼大膽子?敢挑釁到他的頭上來?趙維楨的臉沉了下來,隨伯和獵影對視一眼,忙退了出去,站在門口,耳朵豎起來,他二人怕引火燒身,卻又非常好奇。
「人抓住了,是帶上來還是……」
「拉出去剁了,帶上來做什麼,噁心本王?」
「不是……」獵鷹結結巴巴道,「是兩個小姑娘,說是,是郡主的人!」
趙維楨愣了一會兒,人已經帶上來了,他自是認得這兩個小姑娘的,再過兩年,她把惜泉和晴柔嫁了,這兩個小姑娘便做了她的兩個大丫鬟,他還記得一個叫明寶,一個叫明玉。
「叫什麼名字?」趙維楨問道。
「明寶!」「明玉!」
兩個小姑娘這會子知道怕了,低下頭來,想了一會兒,明寶抬起頭,「郡王爺,我家郡主回去後連飯都沒吃,一直在罵郡王爺,奴婢和奴婢妹妹氣不過,偷偷跑出來,奴婢二人所做之事與郡主無關!」
「她在罵我?」
「郡主為何罵郡王爺,郡王爺自己不知道嗎?郡主一直說郡王爺好,誰曾想,郡王爺竟惹得郡主不開心了!」明玉性子烈一些。
「她回去,用過飯沒?這會子睡下了沒?」
二人均不說話,既是落到了郡王爺的手裡,她二人雖害怕,卻也想拿一條命換自家郡主一個安穩。如果不是郡主,她們早幾年就已經死在了街頭了,哪裡還能活到現在?
趙維楨眸光黑沉,一股無形的壓力逼迫得二人惶恐不安,明寶忙道,「郡主回去後就一直哭,乳嬤嬤問郡主,郡主就說郡王爺太過分了,哭了好些會,奴婢二人來的時候還在哭。郡主從來沒有這麼傷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