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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04:40 作者: 雲千重
    二人在寺廟裡轉遍了,連伙房都去了,終於,在後山上的叢林中,找到了慧玄,他正在砍柴。

    「哎呀,你怎麼能做這種粗活呢?慧玄,是誰讓你幹這粗活的?」

    瞧樂安那樣子,心疼不已,笨手笨腳地要過去幫忙。慧玄被她一聲驚得斧頭掉下來差點砍上了自己的腳,又看到她如看到洪水猛獸,朝後退了兩步,忙又強裝鎮定,抬手念佛號,「女施主,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知道,慧玄,你在昭仁寺隨九德大師翻譯佛經不好嗎?為何非要跑到這大相國寺當個苦行僧呢?」

    「女施主,砍柴也是修道,凡世間種種不離大道。」

    「我知道你是最有學問的,不過,慧玄……」樂安湊近了過去,口中的香氣噴到了慧玄的臉上去了,將他一張清秀的臉熏得都紅了,如那合歡花白裡透紅,「你說你要是和我玩親親,是不是也在修道啊?」

    姜嘉卉聽了這話,也跟著窘迫不已,她知道樂安素愛逗弄這和尚,性子大大咧咧慣了,可她若是留在這裡,樂安沒什麼,慧玄必定是很難為情的,便忙轉身朝山下走去。

    她信步而行,身後,晴柔和惜泉兩個大丫鬟跟著,齊國公府的暗衛是寸步不離的,便也隨便她,雖林中有險,並不作攔阻。

    半山腰裡,幾處山頭攔出了一片湖,湖面上常年霧氣縈繞,湖邊一帶有好幾株野生的木樨花樹。姜嘉卉一路走過來時,明明第一次來,莫名卻有些熟悉感。

    待站在一處山頭上,看到湖邊有人垂釣,她生了些嚮往之意,想著這人不過是寺廟中的僧人,過去瞧瞧也無妨,便提起裙子,朝那邊走去。

    一直到她到了跟前,那人這才扭頭看過來,他戴了一個斗笠,山坳中氣溫低下,他卻只穿了一件褐色的單衣,腰間玉帶換成了布帶,頭頂上五月的驕陽照在他的臉上,卻依舊融化不了那眉眼間凝著的冰霜,升不起他眼底的溫度。

    「維楨哥哥……」

    作者有話要說:  求太太們能打賞一個收藏啊!

    第22章

    姜嘉卉喃喃如在夢中,她心底更深的疑惑讓她不及去思量趙維楨的態度,而是環顧一圈,那種莫名的熟悉感讓她想不起自己究竟何時來過?

    晴柔和惜泉已經避開,這裡只有他二人,趙維楨盯著她看,將她臉上的迷茫與疑惑看在眼裡,見她眉頭緊鎖,心裡頭就突地一跳,想問說怎麼了,話到了嘴邊終究不忍她受那苦,便問道,「你怎地來了?」

    他的目光落在姜嘉卉的身上,是那般柔和,和煦如這五月里的太陽,不及六月里炙熱,卻是最溫暖,最讓人舒服的溫度,待姜嘉卉抬起頭來時,他眼裡的熱意褪盡,復又如一貫的清冷。

    姜嘉卉心裡頭那點喜意,便漸漸地冷卻下來了,「我陪樂安來的,她這會子有話要與人說,我便隨處走走。」

    「她來找那和尚的?」

    姜嘉卉嚇了一跳,「你,你,你怎地知道的?」

    「我為何不知道?」趙維楨復又坐下,重新拿了釣竿,姜嘉卉站在原地,留也不是,走又不舍,只盯著他,想著該說些什麼又或是什麼都不說?便聽到趙維楨道,「你跟她說,若她再如此,父皇怕是要知道了。」

    一聲「父皇」,將姜嘉卉從迷濛中拉醒過來,她想起家中長輩平日裡說的話,又想到趙維楨對她一直以來的疏離,頓時,心中如刀割一樣,忙提了裙子,驚慌失措地朝山坡上跑去。

    她一腳踩脫了一塊石頭,身子一歪,幾要摔倒,身後一隻有力的手臂伸過來,攬住了他,她一頭栽在了趙維楨的懷裡,又聽到他悶哼一聲,緊接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便浸入她的鼻端。

    「維楨哥哥,你又受傷了嗎?」

    「嗯!」

    趙維楨放下她,昔日的內傷隨著時日的流逝,最終還是痊癒了,他前些日子出京時,受了箭傷,躲在這裡療傷,誰能想到,竟還能見她一面。

    「我無事。」他頓了頓,眉頭皺起,「郡主,我本該在封地,不該出現在這裡,你見到我的事,能不能……」

    長沙郡王!姜嘉卉低著頭拼命忍著心頭酸澀的感覺,點頭道,「我知道了,我不會說的。」

    待她準備轉身,趙維楨還是開口喊了一聲「梅梅」,他從懷裡摸出一塊黃綾裹著的東西遞給姜嘉卉,「聽聞齊國公府欲與保寧侯府結親,到了那一日,我未必能趕到,梅梅,若我真不能回來,你權且當做我的賀禮!」

    姜嘉卉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囁嚅道,「維楨哥哥,你也不是那麼討厭我的,對不對?」

    趙維楨凝視著她的眼睛,那裡頭倒映著一個完整的他,這是他頭一次在別人的眼裡看到一個獨一無二的自己,一直以來,他從未得到重視過,只因他身體裡流淌著他無從選擇的兩朝皇室的血脈,他身為皇子,卻不能行走於人前,也從不曾走到太陽底下,走到任何一個人的眼裡去。

    一時間,他心裡五味陳雜,淡淡的歡喜如霧氣一般升騰起來,想到她今後的嫵媚,想到她曾靠在他肩頭說過的甜蜜的話語,想到他們之間曾有過的親密,趙維楨只覺得一顆心都熱了起來,就在這時,山頭上出現了一道人影,趙維楨不得不想起她與他之間的決絕,一顆心也跌到了谷底,「你我這一輩子,相見已不可期,討厭也好,不討厭也罷,都算不得什麼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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