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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00:31 作者: 娜可露露
而陣眼是大陣的心臟。
「五行天地絕陣」是如盤古一般的巨人,分為五個,「心臟」自然也有五個。
此地為「土陣」,眾人不知走了幾個時辰,終於來到陣眼附近。這麼長的路程,若是在地面上,早就穿城而過,或是徹底遠離埋星邑了。地下的風景卻沒有變化,仿佛在原地打轉。
陣眼是一片巨大的沼澤,邊際沒入黑暗,不見盡頭。
土黃的泥漿滾滾沸騰,冒著氣泡,其中黑氣氤氳,毒霧四溢。江白晝遠遠地停下,他不往前走,其他人也不敢輕易靠近。
「原來如此。」他輕聲喟嘆,解釋給眾人聽,「沼澤是人為所造,毒霧卻不是。吳葭為竊取地脈之力而布陣,等於用大陣在地脈上劃了一個缺口,這個缺口泄露出地脈之力,也損壞了地脈,使陣眼生毒。毒氣沿大陣的縫隙流出地面,化作黑霧腐蝕一切。又因地脈逐漸衰竭,大地沒有創生能力,只損害而不再生,生靈便逐漸地滅絕了。」
龍熒聽懂了:「只有破陣,才能堵上這個『缺口』?」
江白晝點了點頭。
但有時破陣比布陣難上百倍,尤其是這種幾乎已經達到「天人合一」境界的活陣,它不再是人造的關卡,而是天地之怒的體現,僅憑凡人之力不可逾越。
眾人十幾雙眼睛同時盯著前方無邊的沼澤,一時靜默下來,陷入了近乎絕望的悲嘆。
越絕望,就越覺得此路不通,應走另一條路,即放棄破陣,遷徙去無盡海。
但他們才因這個問題爭吵過一輪,此時面面相覷,沒人主動開口了,但每人有什麼鬼心思彼此都心知肚明。
他們不提,一是不想再爭吵,二是找不到出路,當務之急是先活命,人都出不去,談什麼將來?
至於怎麼出去……
眾人的目光一齊投向江白晝,卻見江白晝面帶倦色,身體靠在龍熒身上,做依賴之態,有點奇怪。
方才他們的手一直牽在一起,就已經很奇怪了,現在竟然更加親密,都不避人的,真是有點……傷風敗俗。
姬世雄和焦恨微妙的神情被公孫博準確捕捉到,後者自覺面子掛不住,忍不住斥責龍熒:「邀寵獻媚是小人所為,你怎能如此沒有分寸?敗壞了白晝的名聲!」
「……」
這老不死的真會胡言亂語,龍熒一股火直衝天靈蓋,卻不好發作,讓他們誤以為他和江白晝不檢點,也好過發現江白晝身體虛弱的真相。
但這時,宋天慶突然瞧了江白晝一眼:「我看著,公子似乎是病了?」
眾人頓時看向他,龍熒心裡一緊,只聽宋天慶說:「在下略通醫術,我幫你看看?」
江白晝搖了搖頭:「多謝,不必了,我好得很。」
宋天慶不知看出了什麼,那張天生苦相上露出一絲精明,突然走近幾步:「別這麼客氣呀!這地下危機重重,若是沒有公子,我們都死過不知多少回了。常言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救命之恩?公子此時身體不適,我自當全力以赴,好好為你診治一番——」
一邊說,一邊走到江白晝的面前。
他才伸出手,龍熒便發作,匕首猛地刺出,當場切下他一片衣袖。若不是他收手快,右手也沒了。
宋天慶整個人退開幾步,心裡卻更有底氣了。
——即便他如此冒犯,江白晝也不動手,龍熒也不追上來發難,似乎是因為必須支撐著江白晝,後者離不開他。
宋天慶看出了真相,姬世雄等人何等老奸巨猾?頓時也看明白了,一起圍了上來。
公孫博微微一愣,下意識擋在江白晝和龍熒身前:「你們要做什麼?」
姬世雄笑了一下:「博老,我對你並無不敬之意。正相反,我們站在同一條船上,利益相通,生死與共。那麼這條船該往哪兒開,你明明比我更清楚,護著他作甚?我只是想和江公子重新談一談剛才沒談成的大計呀。」
「……」
公孫博動搖了,回頭看了江白晝一眼,問:「白晝,你怎麼了?跟爺爺說說吧。」
江白晝身體不適,心裡更不適。
他自幼依靠五行之力,身輕如雲,連走路的發力點都和普通人不一樣。五行之力耗空之後,他就像個笨拙學步的幼童,身體沉重極了,疲憊感成倍襲來。又在地下連續行走這麼久,此時已經快到極限了。
但他說:「我無礙。」
聲調仍然是冷靜的,為證明自己的確「無礙」,他的手指微微屈起,五行戒忽然爆發出一道刺目的強光,光波將圍近的眾人齊齊振退三步。
江白晝面色寒冷似鐵,口吻也無溫度:「滾開。」
宋天慶第一個嚇得後退,姬世雄面色訕訕的,和焦恨對視了一眼。
焦恨道:「公子,我們沒有惡意,你別誤會啊。我們只是……」
說到一半,他忽然發現江白晝的臉色比剛才更白了,也和龍熒靠得更緊,幾乎整個人都倚在龍熒的肩膀上,明顯是強弩之末了!
焦恨頓時給姬世雄使了個眼色,改口道:「我們只是為求生才想進入無盡海,若能進入,一定與當地百姓友善共處,不會燒殺搶奪,公子擔心什麼呢?你快點把無盡海的位置告訴我們吧,何必逼自己入絕路,平白受苦!」
姬世雄與他一唱一和,說道:「公子如此能人,突然發病了——雖然我們也不知道你這是什麼病,但時機趕得這樣巧,可不就是天意?老天爺也覺得我們該遷到無盡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