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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00:31 作者: 娜可露露
畢竟唐春開死因不明,內奸還沒除。
有一種可能:《隱世書》根本不是唐春開的遺物,是內姦殺死他之後故意留下的。
那麼地圖的真假也未可知了。
龍熒心中有無數個疑問,都半解不解,索性聽江白晝的話,什麼都不想了。等把姬雲嬋送走,他們便按照原計劃行進,先去探一探荒火地圖上的路線,看看能探出些什麼,再走一步看一步。
當天傍晚,姬雲嬋吃飽喝足,精神好了一些,龍熒親自送她回上城區。
走雲梯,龍熒帶著自己的黃金令,江白晝遠遠地跟在後面,用上回的中級令牌,假裝不與他們同行。
雲梯的守衛個個兇悍無比,但一見黃金令都恭恭敬敬,眉開眼笑地送龍熒和姬雲嬋上去。江白晝經過時,聽見他們在小聲談論:
「這是會武營的新統領。」
「會武營算個屁,那是白龍左使,飛光殿主的左膀右臂!」
「他旁邊那個女子是誰?」
「噓,這可不興問。」
「……」
江白晝佯裝沒聽見,目不斜視地往前走。
據說駐守雲梯的這批軍士不直接隸屬於某一世家或飛光殿,屬於他們共同掌管。所謂共同掌管,即意味著誰都沒有絕對控制權,要管理雲梯或通天路,須得四方共同商議,同時下令才行。
這招致了許多不便,促使三大世家內鬥更狠,每家都想奪權,成為上城區唯一的主人。
飛光殿表面不參與爭鬥,實則在私下求仙問道。不知姬世雄只為求長生,還是想借仙力也一統上城區?這個秘密三大世家知道嗎?
江白晝不由得想起公孫博。
那個老人還在為繼承人的事情發愁吧。
他把信帶來了。
這封信江白晝足足寫了三遍,第一遍言辭簡潔,粗粗交待來龍去脈,寫完自己覺得太過冰冷,撕掉寫第二封。
第二封信誠摯多了,用了許多抒情語句,收筆後他覺得太過情真意切,更沒必要,又撕掉寫第三封。
這回他中和了前兩封的優缺點,自認將語氣拿捏得當,有情意但不熱情,既能表達他特地送骨還鄉的心意,又能闡明他不願與公孫氏產生過多牽扯的意願,稍後和骨灰一同送上,公孫博看了一定明白。
出了雲梯,江白晝仍然遠遠地綴在龍熒和姬雲嬋身後。
今夜不晴,太陽一落天就黑了。
上城區和下面不同,他們覺得紅燈籠太俗氣,家家戶戶皆掛五色琉璃燈,極目一望,滿街華燈流光溢彩,霎時間將上城區映照得仿佛天上宮闕。
江白晝目送龍熒和姬雲嬋上了飛光殿的馬車,龍熒不動聲色地回頭望他一眼,用眼神囑咐他一人要小心,江白晝點了點頭,隨後與二人徹底分頭,朝公孫府的方向去了。
是夜,公孫府似乎有酒宴剛結束,大門口一派喧嚷,江白晝暗中瞧了片刻,照舊越牆而入,隱去形跡,直往觀心院走。
公孫博剛剛離席,被幾個下人簇擁著回自己的住處休息。
他年邁不沾酒,但被旁人身上的酒氣熏得不適,此時精力不濟,臉色更不好看。
右手邊扶著他的是大管家,正在與他談論今夜的酒宴,說道:「賀求平一向詭計多端,老爺信他的話嗎?」
公孫博冷哼一聲:「他是姬世雄的好狗,必然每句話都是姬世雄授意,他會跟我們說,就不會跟焦家和趙家說?那姬老賊好事想不起我們,能想起我們的准不是好事!」
「那您看……」
「明日再議,我累了。」
公孫博回到房內,遣退一眾下人,只留下心腹大管家,他坐在太師椅上,喝了一口後者斟的熱茶,喃喃道:「老周啊。」周是大管家的姓,「我這兩天總夢到殊兒,人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我覺得不僅是日有所思這麼簡單。」
大管家最了解他的心病,不由得勸道:「二公子去了這麼多年,咱們天南地北找過無數回,可就是找不見人,能怎麼辦呢?老爺看開些吧。」
「罷了,罷了。」公孫博擺擺手,「你也歇著去吧。」
大管家聞言退下,幫他帶上了門。
江白晝這回沒有貿然接近,他站在窗外聽了片刻,將窗戶推開條縫,骨灰罐壓著信封落到窗台上,發出一聲極輕的碰撞聲。
公孫博猝然轉頭看了過來:「誰在那裡?!」
他看見信和不明瓶罐,狐疑走近。
一股無端的強烈直覺從心頭泛起,指引他輕輕拿起黑色的瓷罐,小心翼翼低頭看去。罐身觸手冰涼,好似直通九幽,生來不曾沾過活人氣。
公孫博的手指忽然顫抖了起來,他還不知道那是什麼,竟然就開始害怕了。
他暫時放下瓷罐,兩手並用開始拆信。
江白晝在窗外看著,心知自己應該走了,事情到此便算了結,他爹泉下有知也該瞑目了,之後公孫氏自會妥善安排他的喪事。可腳卻邁不動,江白晝忍不住要看完這一幕。
正如他預料,公孫博慢慢讀完信,渾身僵硬呆立好久。
但江白晝以為他會流淚,他竟然沒有。他只傻呆呆地站著,好像沒明白這是夢還是現實——凡人都這樣,以為自己不希望發生的事就是假的,人人活得半夢半醒。
江白晝為免引起麻煩,在信中沒表明自己身份,只說與公孫殊有過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