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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2:00:31 作者: 娜可露露
    所謂半甲人,顧名思義,身體一半是人肉人骨,一半是甲片機械。

    謝炎的頸椎與四肢骨節曾被人抽出,那些脆弱的人骨不堪重用,丟掉之後,用一套金屬骨頭代替,他便「脫胎換骨」了,成了能以一當十,當百,甚至當千的半甲戰士。

    他的身體也因此「返老還童」,唯有臉上的皺紋能透露出真實年紀。

    謝炎習慣性地扭了一下脖子,金屬頸椎發出「咔咔」兩聲脆響,跪在他面前的心腹抬頭望他,眼中露出崇拜艷羨之色,這種無聲的恭維令謝大統領對自己半甲人的身份更加驕傲。

    他冷笑了聲,對龍熒是不屑的:「內門狀元又如何?毛頭小子罷了,我怕他不成?」

    心腹連聲稱是。

    謝炎道:「他不是有癮嗎?安神水那種給賤民喝的玩意兒,不夠打發龍左使。你去我的私庫,把上個月那批新藥取出來,找個由頭,孝敬給左使大人,先試試他的態度。」

    「是!」心腹得令退出,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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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載真是久違的快樂~

    第10章 雲泥(新修版)

    龍熒和江白晝進城後,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雪。

    細雪紛紛,如鹽似屑,雪沫隱隱發灰,並不美麗,也同酸雨一樣傷人。

    龍熒就近走進一家雜貨鋪,買了一把擋雪的傘。

    這間雜貨鋪開在街邊,店面很小,門口掛著兩盞大紅燈籠,沒掛牌匾,左右燈籠上均有字,左邊寫「李記」,右邊寫「平安」,二人進門時,那燈籠剛被點燃掛起,光芒灑了江白晝一身,紅照著白,頗有幾分迷幻之色。

    龍熒看了眼,把傘遞給他,問:「冷不冷?要添衣嗎?」

    江白晝搖頭,視線飄向遠處。

    夜幕一落,昏暗的街道逐漸亮了起來。

    這條街名叫長明大街,是埋星邑的主幹道,原本極為寬闊,後來被天災和人禍毀掉的大小城鎮越來越多,倖存人口湧進埋星邑避難,人多地少,房屋便越蓋越密集,長明大街兩側的商鋪被改造成住宅,新的臨街商鋪只能外延,建在街道上,如此一來,街道便窄了。

    但即便擠占了街道的空間,住宅仍然不夠用,人們只好將舊式房屋改成高樓,向上求解。

    樓高几層,並不統一,但內部樣式相差無幾,都是最簡單的四方盒子式房屋,一盒疊一盒,每盒是一間民居,都很小且狹窄,能鑽進去人,鋪開一張草蓆,放個灶台,就算一個家。

    除此以外,每家有一扇小窗,窗口俱掛紅色燈籠,龍熒說,當地人認為紅燈辟邪,能鎮宅驅災。

    江白晝抬頭時,城內一座座擁擠的高樓上,數不盡的「盒居」窗前,遠望如星星點點的燈籠漸次亮起,連成一張遮天光網,將整座城籠罩在一片令人恍惚的紅色里。

    幾乎有些震撼。

    但除了江白晝,沒人多看一眼。

    賣傘的掌柜年事已高,手捧一碗「安神水」躺在搖椅里,那搖椅破舊不堪,隨著他的晃動吱呀呀地響個不停,他收完龍熒的銀子,便用眼神送客,懶得再看他們第二眼。

    龍熒與江白晝走出雜貨鋪,為他撐開傘,遮住落雪。

    江白晝問:「他在喝什麼?」

    「湯藥。」龍熒一頓,「算是一種醫治頭痛的藥,本地常見。」

    算是?龍熒語義模糊,江白晝沒有追問,他略通醫理,那湯藥的味道聞起來奇怪,讓他不太舒服,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下一個事物吸引了。

    是一隻小貓。

    他們走出長明街,拐進一個胡同的時候,路口突然衝出一隻貓,直奔著江白晝的腳撞了上來。

    花貓,瘦骨嶙峋,走路搖搖晃晃,看起來是餓的。

    江白晝被它撞了一下,不痛不癢,但愣了下神,這貓八成餓昏了頭,找不到食物吃,竟然把江白晝這個「活物」當食物,用自己僅剩的一絲力氣扒他的鞋,咬他的腳。

    江白晝皺了皺眉,龍熒以為他不悅了,卻見他忽然蹲下身,摸了摸貓的後頸,喃喃道:「哪來的小東西?被人遺棄的嗎?可憐。」

    「……」

    龍熒想起他六年前救自己時說「誰家的孩子,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語氣和現在差不多。

    江白晝的善心也六年不改,他撫摸貓的時候,這貓忽然纏上來,一爪子拍到他手腕上,順勢咬住了他的手指。而江白晝竟然不躲,任由手指被咬破,鮮血流出來,被飢餓的小貓舔進嘴裡。

    這貓真是餓極了,力氣不夠,想大口咬他卻只能咬破一層皮,喝點血。

    它喝得慢,江白晝也不急,慢條斯理地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腕,示意小貓換個地方咬,這兒的血更多。

    龍熒看得直發愣,忍不住阻攔:「晝哥哥,野貓什麼都吃,身上恐怕有病,你別……」

    「無妨。」江白晝餵完了貓,目送小貓跑遠,撣撣袖子站起身,把手遞到龍熒眼前,「好了。」

    「……」

    果然好了,被貓咬破的傷口在龍熒的注視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癒合,頃刻間連一絲痕跡都沒有了。

    龍熒張了張口,沒說出話來。

    江白晝道:「我的體質異於常人,一般小傷傷不到我。」

    「是天生的嗎?」

    「唔,從我有記憶起一直如此,我師父說是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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