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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1:59:31 作者: 爻灮
這兩個小傢伙,怎麼總是叫他這麼牽掛, 這麼心疼。
張北游咬牙, 努力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殿下,快把雲棲放下,讓她平躺下來。」張北游終於喘勻了氣, 說了第一句話。
聞言,楚恬卻沒把雲棲鬆開, 反而又將人往懷裡帶了帶, 抱得更緊了些。
他搖頭, 幾乎崩潰道:「不要, 我不要……」
好像只要他一鬆開手,他懷中的人就會如煙飄散,再也抓不住。
不要,他不要。
張北游瞧著楚恬這副六神無主的樣子,強壓下的痛意又漫上心頭。
他太痛了,痛到眼眶火燒似的滾燙滾燙。
但張北游明白,眼下並不是哭的時候。
楚小六已經擔心雲棲擔心到失去理智,他不能。
他必須得穩住,得穩住才行。
「殿下,你不把雲棲放下,要我如何為雲棲診治?」
張北游循循善誘,溫聲細語的勸道。
一旁,常壽使袖口狠狠抹了把淚,也幫著張北游一起勸。
在兩人的勸說下,楚恬漸漸恢復了一些理智。
他將懷中的雲棲緩緩放平在軟榻上,那小心翼翼的樣子,仿佛懷中人是件極易碎的珍寶。
沒錯,這就是珍寶,他的珍寶。
待雲棲躺平以後,張北游不敢耽擱,連忙抬手搭上雲棲的脈息。
張北游診的極快,不過幾息工夫,就收回了搭在雲棲腕上的手。
他回身從診箱中取出一套銀針,飛快地刺入雲棲身上的幾處穴道。
在做完這一切後,張北游大舒一口氣,便癱坐在了軟榻前的地上。
此時的張北游,裡衣已經完全被汗水浸透。
一時也分不清是狂奔而來的路上冒得熱汗,還是趕到以後生生嚇出的冷汗。
方才施針時極穩的手,眼下顫抖的厲害,修長的手指幾乎痙攣起來。
好險,真的好險,若他再晚來一會兒,他妹妹就……
張北游抬眼望向軟榻上,臉色稍稍有所好轉,唇色也不似之前那般青紫的雲棲。
「妹妹何故突然發病?」
「雲兒眼下如何了?」
張北游和楚恬幾乎同時發問。
「心痹之症?」楚恬吶吶道,「雲兒是發病了?」
張北游點頭,雲棲的確是突發心痹之症。
「雲兒每日都有按時服用你配置的藥丸,怎麼會……她怎麼會……」
見雲棲的眼尾泛著明顯的緋紅,張北游不禁問:「妹妹暈過去之前是不是曾大哭過?」
在一怔之後,楚恬抬起手來,輕輕撫上雲棲泛紅的眼角,「都是我的錯,我明知她有心痹之症,不可大喜大悲,我該勸著她些,不該任由她那樣哭,都怪我,全都怪我……」
張北游哪裡見得楚恬如此,只顧著心疼去了,根本就沒心思去問,雲棲為何會傷心成這樣,以至於心痹病發。
在溫聲勸慰了楚恬幾句以後,張北游又重新支起身子,搭上了雲棲的脈。
楚恬抿著唇,滿眼緊張地盯著張北游,見張北游在收回手時,緊蹙的眉頭稍稍舒展,似乎是鬆了口氣的樣子,忙問:「雲兒沒事了是不是?」
張北游想了想,實在不忍心與楚恬說,雲棲的脈象雖然已漸趨平穩,但人還沒醒,一切都還不好說。
只道:「是,雲兒已經沒事了。」
楚恬喜極而泣,緊緊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的哭聲漏出來。
許久,楚恬方才漸漸冷靜下來,也才想起將一直癱坐在地上的張北游扶起來,顫聲與張北游連說了好幾遍謝。
「殿下在這兒守著,我去煎藥來。」緩過勁兒來的張北游,稍稍活動了一下酸麻的筋骨,就要往外走。
「北游。」楚恬伸手扯住張北游的衣角,眼中水光瀲灩,看起來仍舊很不安,「雲兒何時能醒?」
張北游猶豫了片刻,如實答:「說不好,或許要等到明日。」
「要到明日……也好,也好。」楚恬垂首望向雲棲,眼神柔情萬分,「自行宮那邊出事後,她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趁此機會多睡一會兒也好。」
這兩個小可憐啊……
張北游輕嘆一聲,沒再說什麼,便急著去煎藥了。
誰知人都走到了門口,卻又突然折了回來。
他從袖中掏出條手帕,遞給楚恬,「殿下快擦擦,若妹妹突然醒來,瞧見殿下如此,必定要傷心。」
聽了這話,楚恬連忙別過臉去,學著常壽用袖子抹了把臉,「我……我沒哭。」
這還叫沒哭?
不過知道要面子了,就說明剛剛魂不附體的人,魂已經回來了。
張北游只管強行將手帕塞進楚恬手裡,就趕著去煎藥了。
湯藥剛剛煎來,軟榻上的雲棲就悠悠轉醒。
鬼門關前走一趟,雲棲虛弱至極。
恍恍惚惚把藥喝了,便又沉沉睡去。
服過藥後,雲棲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紅潤起來。
但望著軟榻上呼吸均勻又綿長,睡的似乎頗為安穩的雲棲,楚恬卻仍心有餘悸。
就在他懷抱雲棲,等待常壽去請張北游來的那段時辰,他心底曾生出過一陣強烈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