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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1:59:31 作者: 爻灮
至於為何相信, 當然不是這種說法有多合情合理無懈可擊,而是她們都願意, 或者說樂於相信。
宮中的日子太寂寥無趣, 日子一長, 許多人都會生出一種唯恐天下不亂的惡趣味。
他們巴不得那些聽來十分離奇古怪的傳言都是真的, 如此,他們便可欣然圍觀一出出精彩刺激,又鮮血淋淋的好戲了。
見賢妃對皇后無禮,在座的妃嬪看似波瀾不驚,但云棲卻看得分明。
這些人的眼底無一例外,都閃爍著異彩紛呈的光芒,那是愉悅興奮的光芒。
他們迫切的希望看到皇后與賢妃針鋒相對,斗個天翻地覆,你死我活。
可惜皇后卻總讓這些坐等好戲的人失望。
至少今日依然是讓這些人失望了。
任賢妃再三挑釁,皇后也不急不惱。
這份心胸,這份容人之量當真令人嘆為觀止。
雲棲是真心有些佩服皇后。
……
從鳳儀宮出來以後,天空又悠悠飄起了雪。
雪勢不大,風卻不小,一陣風起,吹在臉上身上,便能叫人切身的體嘗一回何為徹骨之寒。
見雲棲嗆了口風,咳嗽了好幾聲才停,景嬪立馬將身上的狐狸圍脖解下來,給雲棲繫上。
雲棲推辭,卻被景嬪按著手,叫她不許摘下。
景嬪這一按不要緊,她只當自己按住的是個冰塊,涼的她手不由得一縮。
「手怎麼這樣涼。」景嬪驚道。
她又摸了摸雲棲另一隻手,都一樣涼的嚇人。
雲棲只道「無礙」,又試圖將狐狸圍脖還回去。
景嬪唯恐再在這冰天雪地里多待,雲棲整個人都會被活活凍成冰塊。
二話不說,便牽著雲棲手,腳步飛快的往回趕。
一進屋,景嬪就將雲棲領到火盆前烤火,並立刻命人準備了浴桶和熱水來。
「娘娘,奴婢自己回去泡一泡就好。」雲棲道。
景嬪不允,「你就在這兒泡,別磨蹭,趕緊去。」
雲棲遲疑,仍覺得使用景嬪的沐具來沐浴不太妥當。
景嬪嫌雲棲囉嗦,斜她一眼,「難不成還要本宮親自為你寬衣?」
不敢不敢,這可不敢。
於是,雲棲只好乖乖的往屏風後頭走去。
這廂,雲棲剛解下外衣,便聽玉琅的聲音從屏風另一邊傳來,「娘娘,這是府上才送來的急信,您請過目。」
急信?
別不是魏府上出了什麼事?
雲棲有些好奇,卻沒力氣去深思。
她真是的凍壞了,得趕緊泡進熱乎乎的水裡緩一緩。
渾身冰涼的雲棲甫一泡進熱水裡,還覺得有些不適,過了一會兒,才感覺舒服起來。
不由得生出「真想一直泡在裡邊不要出去」的念頭。
中間有宮女進來加了兩回熱水,在加到第三回的時候,雲棲請那宮女不必再加了。
待到浴桶中的水微微有些泛涼,雲棲才意猶未盡的出來。
當雲棲披著未乾的頭髮從屏風後頭走出來時,見屋裡竟無人伺候,就只有景嬪一個人在。
而景嬪此時正在坐在軟榻上出神,並沒有注意到她走出來。
身旁的矮几上攤著一疊紙,應該就是那封自魏府送進來的急信。
景嬪不喜陰暗,喜歡光亮,因此每當夜幕降臨,只要是景嬪所在之處,所有的燭台都會被點燃。
殿內亮亮堂堂,恍若白晝。
可是眼前的景嬪,臉色卻有些晦暗不明。
雲棲猜,那封急信里寫著的八成不是什麼好事。
雲棲走上前,正預備開口關懷景嬪幾句,就見景嬪忽然回過神來。
她抬眼望著雲棲,柔聲問:「身上還冷嗎?」
雲棲微微搖頭,預備應一聲「已經不冷了」,卻發覺景嬪瞧她的目光有些怪。
究竟怎麼個怪法,她也說不上來。
若硬要她說,她在景嬪的眼中讀到了濃濃的驚疑與不安。
於是「已經不冷了」在雲棲口中轉了個彎,變成了一句,「娘娘,您怎麼了?」
景嬪眼底明顯閃過了一抹慌張,她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飛快的將桌上那疊信紙折好並塞回了信封里。
她攥著那封信,攥的很緊很用力,使得原本平整的信封變得皺皺巴巴。
而比信封皺得更厲害的,是景嬪的眉頭。
景嬪攥著那封信,在一番緊張的左顧右盼之後,她突然起身,飛快地走到火盆前,毫不遲疑的將那封信投入到火盆之中。
不過數息,那封信便在火舌的舔噬下,化為了灰燼。
雲棲站在一旁,一臉愕然的看著景嬪。
她心裡不安極了。
那信上到底寫了什麼?果然是府上出事了吧。
否則,景嬪怎會這般惶急失態。
難道是魏大人在前朝出了什麼事,需得景嬪在皇帝面前為其周旋?
可《內訓》第一條便是後|宮不得干政啊。
若當真如此,那魏大人便太強人所難了。
在將信燒掉以後,景嬪如釋重負般的舒了一口氣。
可當她轉過身,見雲棲正神色擔憂,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著她,景嬪心頭倏地一緊,有些慌張,也有些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