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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1:59:31 作者: 爻灮
她曾在病榻前承諾過葉昭儀,她一定會好好保護疼惜她六弟。
可她卻連進出鳳儀宮的資格都沒有。
她無法兌現對葉昭儀的承諾,只能每日等在她六弟去尚文館讀書的必經之路上,遠遠的看上她六弟一眼。
待她六弟稍大些,搬到東宮跟太子住以後,她才有機會再與她六弟親近。
四公主望望六皇子,又望望六皇子手中捧的那副字,強忍著淚意,輕聲說:「我的字,怎麼比得上母妃。」
在聽到那聲「母妃」後,六皇子明顯一怔。
記憶中,四姐一直稱呼他母妃為葉娘娘。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聽四姐喚他母妃為母妃,是在母妃出殯那日。
儘管他四姐喚的很小聲,但他還是聽見了。
若母妃在天有靈也能聽到,一定會很高興。
六皇子溫然一笑,對四公主說:「四姐忘了,母妃曾親口說過,你是她最得意的徒弟。同為母妃的徒弟,我和四姐一樣熟悉母妃的字,我就是覺得四姐的字與母妃的字像極了,都是一樣的好。」
四公主低頭,飛快地抹去眼角快要滴落的淚水,嗔了六皇子一句,「說的跟真的似的。」
「我說的就是真的。」四皇子說,又細細端詳起這副字來,「『新豐美酒斗十千,咸陽遊俠多少年。相逢意氣為君飲,系馬高樓垂柳邊。』是王維的《少年游》。」
四公主點頭,「正是。」
「真好。」六皇子讚嘆。
「哪裡好?」四公主問。
「鮮衣怒馬,仗劍天涯,是少年人該有的樣子,能這樣活著真好。」六皇子舉著那副字,看了又看,簡直愛不釋手,「四姐把這副字送我吧。」
四公主看著眼前的六皇子,秀眉微蹙,忽然覺得特別心疼。
她六弟也是少年,並且還是當今世上最尊貴的少年之一。
在世人眼中,她六弟的日子一定是逍遙快活,甚至是能為所欲為的。
誰曾了解,這風光得意背後,有多少辛酸和委屈。
誰又知道,這樣千尊萬貴的天之驕子,竟那般羨慕那些平凡的少年。
而她,又何嘗不是呢。
「六弟若不嫌棄,儘管拿去,不過……」
「六姐說。」
「我送你一副字,你是不是也該送我一副字作為回禮。」
「這有何難。」六皇子立馬起身,來到窗下的書案前。
四公主揮退常壽,親自為四皇子鋪紙研墨。
六皇子提筆,問四公主,「四姐想讓弟弟寫什麼?」
四公主答:「你做主就好,想寫什麼就寫什麼吧。」
六皇子點頭,毫不猶豫地沾墨落筆,筆走游龍,飛快的在雪白的宣紙上寫下了四個大字----棲於雲端。
……
有德雙手捧著一本精巧的小冊子,一臉驚喜的問雲棲,「師父,這是什麼呀?」
雲棲莞爾,「這是我送你的拜師禮物。」
「這怎麼好意思。」有德嘴上說著不好意,卻把那本小冊子攥的死緊,倘若有人要跟他搶,他絕對會跟那個人拼命。
一旁,趙姑姑說:「這是你師傅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她為做這份禮物,今兒起了個大早,整整忙活了一天才做得。」
「把手都做壞了?」有德望著雲棲纏滿紗布的手,焦急又自責。
雲棲趕緊解釋,「這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跟做這份禮物沒關係。」
但有德還是一臉焦急加擔憂,「瞧師父這手,應該是傷得不輕。」
「不打緊。」雲棲語氣輕鬆地說,「擦傷而已,我是怕握筆時,磨得傷口疼,也怕磨破傷口沾髒了紙,才故意把紗布包的厚些。」
「這樣不好。」有德盯著雲棲那裹得跟包子似的雙手,「天氣熱,可不敢包的這麼嚴實,仔細捂出炎症。」
「我早就跟她這麼說過,可她不聽我的。」趙姑姑板著臉,沒好氣地瞪著雲棲說,「只一心忙著趕製禮物,不肯饒了自己這雙可憐的手。」
雲棲自知,她今日做了好幾樣任性的事,惹趙姑姑生氣了。
其實,趙姑姑也不是生她的氣,是擔心她。
雲棲心中慚愧,連忙討好似的與趙姑姑說:「我聽姑姑的,這就把手上的紗布都拆了。」
趙姑姑依舊冷著臉,「早肯聽我的,也不至於受這些罪。」
見趙姑姑是真有些動氣,雲棲不敢再油嘴,連忙埋頭拆起了手上的紗布。
奈何她兩隻手都包的跟包子似的,不太好拆,折騰了半天也沒把紗布拆下來。
有德在一邊看著,急得直叫,「師父輕點兒!快輕點兒!就不怕弄疼自己。」
繃著臉的趙姑姑用餘光往雲棲這邊瞟了一眼,臉就繃不住了。
她立馬坐到雲棲身邊,沒好氣地問:「都不知道疼嗎?」
接著,便不由分說的埋頭替雲棲拆起了紗布。
雲棲淺淺一笑,「姑姑不生我的氣了?」
趙姑姑抬頭,白了雲棲一眼,「遲早叫你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