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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1:49:28 作者: 附耳卿卿
太子反問道,「有何不可?」
這一句有何不可問得如冬日的湖面一般冷靜,字字藏著倨傲的霸氣,與昨天的他相比,收斂了溫情,釋放了上位者才有的凌厲,分明是回到了太子以前給人的清冷距離感,可新棠竟有些不習慣了。
恍惚片刻,她才明白,原來太子已經在兌現昨日裡在角落說的那句「從不強迫於人」了,這樣也好,瘋言瘋語本就不該出現在他們這樣的人身上,他說得起,她受不起。
新棠蹲身福了一福,「殿下說得自是極對。」
太子深看她一眼,「明日你隨本殿下一起去康元宮。」
「是。」
可誰知第二天一大早,宮裡又傳出一條消息:太子為博紅顏一笑,竟當眾讓長樂候府小候爺段無憂贈太子侍妾三家首飾鋪子作為賠禮。
新棠跟在太子身後往康元宮而去,前方宮道漫長而規整,不時有灑掃的宮女太監蹲身行禮,待人走過之後又在背後小聲的指點議論,新棠看著朝陽漸起,終是沒忍住,「殿下,奴婢有一事不明,這傳言......」
「是真的。」太子沒回頭,依舊步伐穩健的迎著光,頭都沒有偏一毫釐。
「奴婢不懂。」
「黎新棠,你不需要懂,你只記得,你是本殿下的人,是承安宮的人。」
新棠當然記得,從未忘記過。她抬頭望著太子偉岸的背影,沉默又自嘲的想,所以以她這個太子侍妾的名義收下這三家鋪子真是再合理不過的了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新棠太聰明了,總會明朗的,但是需要一點時間
第48章
康元宮還是一如既往的恢弘氣魄, 新棠和太子兩人剛上台階, 便聽到裡面傳來一陣陣啼哭聲, 間或帶出太子的名諱。
這聲音正是昨日在承安宮囂張的段無憂, 沒想到他竟先一步來建安帝面前唱苦肉計來了。
門口的福祿面色有些尷尬, 忙上前一步把殿門打開,「殿下,請, 陛下此時正等著您吶。」
太子溫聲謝過,看似隨意的一問, 「福總管,裡面都有誰在?」
福祿是個會做人的太監,這些龍子鳳孫, 甭管誰得寵誰不得寵,都和和氣氣的答話,太子這個問題問得也不分外,他邊在前邊引路邊小聲說了,「回殿下, 就段小侯爺一人。」
太子點點頭,邁過門檻帶著新棠往裡間去了。
年關時候的康元宮比現在要顯得更加富麗堂皇, 此時的內室少了許多金器擺件, 看起來倒比之前順眼了些。
建安帝此時頗有些頭疼,他見太子來了,面色不由得一喜,又怕自己動作太明顯, 趕忙沉了沉嗓子,一股子威嚴之氣撲面而來,「孽子,你做的荒唐事,堂堂太子竟然和公候之家搶田產地鋪,成何體統!」
新棠沒想到這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一時間竟懷疑賭約那日的細節是不是她記錯了,還是建安帝選擇性失憶了。
段無憂的扯皮賣慘顯然得到了成效,他仗著建安帝出面,聲聲挑撥,「陛下,殿下乃儲君,莫說小小的首飾鋪子,即是要臣的性命,臣也應當二話不說砍頭獻上,可長樂候府自臣父輩開始,便一心效忠於陛下,凡是有任何奇珍異寶皆都第一時間獻給陛下。」
他還跪著,此時轉向身姿筆挺站在右方的太子,面色慘澹道,「殿下此舉,莫非是要讓我段家此後把所有財帛皆獻予承安宮?這是陷我段家於不忠。」
段無憂是扶臨有名的潑皮,可看在他父親老長樂候的面子了,這城裡也沒什麼人為會難他,但這些人裡面不包括太子。
昨天還被說得啞口無言,怒氣沖沖撫袖而去,不過一個晚上口舌就變得如此伶俐,三兩句話既表明了長樂候府的忠心,又挑撥了太子和建安帝之間如履薄冰的父子關係,說是背後沒有高人指點,怕是街上被他逗過的貓狗都不信。
不止貓狗不信,建安帝也不信,他想知道這兩人明里暗裡在打什麼機鋒,因此他這次並沒有被段無憂的話觸動,只目光如炬的看著下面的三人。
太子不和他逞口舌,靜靜的聽他說完之後,還分外周道的問了句,「小侯爺可還有什麼補充的?」
「啊?」段無憂有些蒙。
太子不再給他機會,甚是冷漠的轉了身子,「回稟父皇,此事說來也小,不過是宮宴那日小候爺與兒臣打賭輸了,現在反悔了而已。兒臣並未有貪財寶之意,只我南岐盛行文人風骨,君子之約,兒臣並未料到長樂候府會親利輕信,雖說此舉無傷大雅,但自古君子恆義,小人善變,由小及大,皆是此理,還望父皇明察。」
段無憂被訓了一晚上只勉強能記住上面說的那一段話來,太子這一長串避重就輕的話成功的把他給帶偏了,腦子裡只剩下「親利」、「小人」來回打轉,他也好歹是上過兩年學堂的人,這可不就是明晃晃的在罵他?
「陛下,臣可不是小人,臣......就是不想給!」
新棠低著頭站在後邊閉了閉眼,這段無憂也真的是傻得可愛、蠢得天真,她合理懷疑三皇子與他為伍是為了調劑宮中這暗無天日的生活。
建安帝的視線來來回回在太子和段無憂身來逡巡,末了,突得饒回到新棠身上,「你若是朕,該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