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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1:49:28 作者: 附耳卿卿
    太子指尖輕點桌面,兩廂碰撞,發出奇異和諧的節奏感。

    他擰著眉頭好一會兒,吩咐道,「晚上我要出宮一趟,你留下,讓應緩跟著我。」

    應急不是很放心,「殿下,讓奴才跟著吧。」萬一出什麼事,總不能讓殿下去保護應緩吧。

    誰知太子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又在他的臉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把應急看得心裡毛毛的。

    好在太子沒為難他,「不必,戌時之前把船備好即可。」

    戌時三刻,太子換上一身月白色的常服,領口和袖口皆繡了淡青色的錦竹,低調又淡雅,看起來就是平常的世家公子哥。

    太子以往出宮都是穿黑色的夜行衣,今天乍一走相反的路子,把應緩看得心思都拐了三拐,暗自琢磨著這番要遊戲人間的態勢是不是得有個佳人相伴才行。

    還未等他自作聰明的隱晦提一下,太子眨眼間就在幾步開外了。應緩當下也顧不上那麼多,急忙跟了上去。

    巧的是,太子前腳剛離開不久,建安帝後腳便來了承安宮。

    御前總管福祿那一嗓子「皇上駕到」,尖得嘹亮,連樹上剛回巢的鳥雀都驚得撲棱撲棱亂飛。

    建安帝這個節骨眼上過來,肯定是來找太子的,但是太子這會兒已經出了護城河了,承安宮哪裡能變出來一個太子出來接駕?

    此事非同小可,一旦被建安帝發現太子不在宮裡......

    應急這會兒一向面癱的臉也不自主的崩了起來。

    偏殿的新棠也聽到了福祿那一嗓子,她和長葉對視了一眼,雙雙放下手中的活計,快速開門往正殿走去。

    兩人剛過拐角,還未看見建安帝一行人的身影,便被突然而至的應急扯著往後又退了回去。

    長葉推了他一把,面色不豫,「我說你幹嘛呢,淨耽誤事兒,一會兒茶水上晚了殿下和陛下怪罪下來,合著你是想讓我們不好過是吧。」

    應急紋絲不動的擋在她們身前,「殿下此時不在殿內。」

    「在哪?」

    「什麼?」

    ----

    兩人同時抬頭看向語出驚人的應急,新棠的眼睛裡更是驚疑不定。

    太監會提前片刻唱禮,一是為了肅清宮道,閒雜人等退避,二是為了讓聽旨之人提前接駕。也就是說,在建安帝進承安宮門之前的這一小會,他們要想辦法怎麼把這件事兒解決。

    長葉已經亂了陣腳,不停的在旁邊問新棠怎麼辦。

    新棠被長葉搖得頭暈,她面色發白的看向應急,一雙眼睛清澈又透亮,「殿下現在在哪兒?」

    應急動了動唇,「宮外。」

    新棠:「......」

    太子就算會飛,這會兒也是回不來的。

    她想問應急怎麼辦,一扭頭卻發現長葉和應急兩人都不約而同的望著她,似乎等著她拿主意的樣子。

    新棠都要被氣笑了,她有什麼辦法,她一個女人還能裝成太子去迎接建安帝嗎?

    三人大小眼瞪小眼之際,長葉忽得舉了舉手,小心翼翼的樣子看著有些滑稽,但現在誰也沒心情笑她,「我......我倒是有個主意。」

    「說。」

    「說。」

    ......

    宮門外已經可以看見漸漸逼近的燈光,新棠擰了一下長葉,扒拉開應急,快速往殿前走去,邊走邊問道,「殿下以前可有私自出宮過?」

    應急語速飛快,從未像今天這樣配合過她,「極少,但未曾碰到過陛下。」

    很好,又讓她嘗了一次鮮。

    新棠咬著牙,從牙縫裡憋出一句,「若是我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別忘記帶話給殿下,就說我黎新棠對殿下一直都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還有長葉,以後我的忌日別忘記多燒點紙錢給我,最好漂亮的首飾也燒點,我來這裡這麼久,連樣像樣的首飾都沒有,著實有點寒磣......」

    長葉跟在旁邊都快哭了,她後悔自己剛剛為什麼要出那個餿主意。

    她剛想說點什麼,「嘭」的一聲,新棠已經推開了行安殿的大門,又「嘭」的一聲,在兩人面前合上了。

    建安帝已經到了門口。

    福祿見承安宮燈光昏暗,也沒人出來接駕,一張老臉有苦難言,虧得他剛剛還比別的宮叫得更前一點,這太子爺怎麼總是這麼擰。

    應急和長葉飛快的來到御駕跟前,身子伏地,「奴才(奴婢)叩見陛下!」

    「太子呢,怎麼不見出來見朕。」

    長葉小聲道,「回陛下,殿下,殿下說他身子不適,歇下了。」

    這就是不想見的意思了。

    福祿偷瞄一眼建安帝的臉色,果不其然,面沉如水,隱隱有動怒的跡象了。

    他忙打圓場道,「陛下平日政務繁忙,可心裡總惦記著殿下,這不,批摺子到這麼晚也堅持著要來看看,殿下合該全了這份慈父之心才是。」

    建安帝照例是每個月都要來承安宮一趟的,除了要在天下人面前演一演父慈子孝,還要來看看這個繼承了周氏的聰慧的大兒子平日裡都在做些什麼,自上次宮宴過後,他至今還未來承安宮瞧過,心裡總有些不安。

    周氏一族留給建安帝的陰影太過深刻,以致於他即使把這個兒子軟禁起來,也總憂心他會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悄無聲息的成長,壯大到他無法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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