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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1:49:28 作者: 附耳卿卿
此刻她耳邊全是自己的心跳聲,挺直了腰,伸長了腿去勾那把剪刀,手腕處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摩擦的疼痛,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一點點的拿腳尖去試探,終於成功勾到了手柄,然而有人在她正要往回拉的時候,一把摁住了那把剪刀。
新棠臉上的汗順著額頭滴進了眼裡,一片火辣辣的疼。她閉了閉眼,再睜開,視線一點點的往上看去。
沉香穿著一身半舊的襖子,發間空空,沒有任何多餘的首飾,臉上也脂粉未施,正拿著剪刀一步步慢慢逼近。
「黎新棠,這一幕有沒有感覺特別的熟悉?」
「沉香,你我本無冤無仇,為何總要三番五次置我於死地?」
沉香用剪刀拍了拍新棠的臉,金屬冰冷的觸感像蛇一樣的滑膩,激起了全身的戰慄。
「為何三番五次,你不清楚嗎?當然是因為你不肯讓我一次性解決了你,旁人自然也不會放過我呀。黎新棠,不如你來猜猜,這次是你死還是我活?你那麼聰明,肯定能猜對的,是不是
?」
新棠沒理她,餘光看向窗戶外面有沒有人影,若是有人經過,她喊救命,不知道能不能逃過這一劫。
「別費力氣了,這裡是宜春宮的偏殿,你覺得太子會找到這裡來?」
這句話突然戳中了新棠的淚點,她忍住眼中的澀意,把眼淚逼了回去,平靜問道,「你把雪燭怎麼了?」
沉香笑,「你為何認定是我脅迫她的,而不是她自願的呢?」
「若是我脅迫她,她大可以把藥下在你不喜歡吃的點心裏面,畢竟,我可從來不知道你的喜好啊。」
新棠冷聲道,「不可能。」
沉香拍了拍手,帘子後面走出來一個人,一經照面,不是雪燭是誰,沉香站在旁邊,「喏,你自己問她。」
新棠急聲問道,「雪燭,她們是不是脅迫你了?你可以跟殿下說,殿下會為你作主啊。」
雪燭跪在了新棠腳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新棠,我不是有意要害你的,我只是太想來宜春宮了,沉香姐姐說可以給我引薦,但是要我給你做點心,我才......我才......」
新棠紅著眼睛,「我放在桌子上的那包點心,也是你拿走的?」
雪燭哭得像個孩子,往裡那般純淨的眼睛被淚水裝成了一堵厚厚的牆,看也看不真切,「新棠,你原諒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也別在這兒假惺惺了,做了就是做了,我們宜春宮也未曾逼近過你,都是你自願的,你這幅樣子又是給誰看。」沉香最見不得背主的人,恰巧眼前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背主的。
雪燭哭得更大聲了,「沉香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只是想來伺候貴妃娘娘。」
新棠沒想到是這個結果,啞著嗓子問她,「承安宮對你不好嗎?」
「新棠,我在承安宮那麼多年了都只是一個灑掃宮女,太子殿下看似溫良寬厚,實則冷情冷性,除了你,這麼多年我都沒見過他有哪個貼身侍女,一直這樣,我什麼時候能熬出個頭啊。」
「難道你忘記衣硯了嗎,衣硯雖不得人心,可是她對太子忠心!若是你像她一樣,如何會走上這條路,你以為這宜春宮好嗎?」
「衣硯哪能跟你比,她表面上雖是承安宮的大宮女,可實際上太子又何曾對她高看過一眼,行安殿你能隨意出入,她能嗎?」
新棠不知道話題怎麼就偏到這上面來了,她搖搖頭試圖清醒清醒,看著雪燭一字一句道,「雪燭,你把我鬆開,只要往後你和我一起好好在承安宮當值,我和你保證,這次的事情殿下不會知道一個字。」
雪燭上去擦了擦眼淚,傾身抱了她一下,「新棠,我想呆在貴妃娘娘身邊,娘娘她仁久,我跟著她會越來越好的,你相信我好嗎?」
新棠被這個擁抱激的眼淚不住的往下掉,急得語無倫次起來,「雪燭,你會後悔的,再考慮一好不好?」
雪燭鬆開了新棠,轉身對著沉香福一福身子,「沉香姐姐,我先下去了。」
沉香坐在旁邊靜靜看完了這一場大戲,她見新棠哭成個淚人的模樣,忽的開口道,「你不是黎新棠。」話音篤定無比。
「殿下喜歡了黎新棠多少年,我便模仿了她多少年,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人會比我更了解她。黎家大小姐嬌縱孤傲、任性自私,絕不會為了一個婢女的安危而低聲下氣至此,人遭逢變故,性情或許會改變,但是骨子裡的東西是與生俱來的,變得了皮,變不了骨。」
新棠沒動,靜靜的問了句,「然後呢?」
「我不知道你和黎家是什麼關係,但她死了,我們都應該開心,你可以頂著她的名頭繼續活下去,而殿下也不必一直對她耿耿於懷。」
沉香還是沒嘗過愛情的滋味,心裡一旦住進去了一個人,和她是死是活又有什麼關係。活著是心口的硃砂,死了則是窗前的白月光,硃砂會慢慢變色,可白月光可曾有一天缺席?
新棠終於轉過身來面對著她,「所以呢?」
「所以,」她剪斷新棠身手上的繩子,「你走吧,永遠不要出現在殿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