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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1:43:48 作者: 青青綠蘿裙
    這麼不負責任,為的就是全心全意修煉。

    用了百分之兩百的努力,即便只得到了百分之七十的回報,那也是含金量十足十的百分之七十,實在得不能更實在。

    天煞何等毒辣的眼光,一下試出了他的分量,才不會為了面子,嘗嘗他們師徒夾擊的苦楚。

    他避開了,且笑道:「真是同門情深,來得可真齊全。」

    這話聽著沒頭沒尾,方無極卻聽懂了。翠石峰師徒五人,殷渺渺升任閣揆,不可能以身犯險,老三修為尚低,亦無多少助力,應該只有任無為和雲瀲來了。

    方無極了解朱蕊,她和師門的人不算親近,卻始終抱有一份尊敬與感激。雲瀲將她帶入道門,改變了她的命運,任無為予她庇佑,讓她平安修行,沒有因美貌而淪為禁臠。

    她是個重情的人,師父師兄在此,絕不會私自逃命。

    可惜紅鸞星已不在她手上,他細心感應許久,依舊尋不到蛛絲馬跡。看來這麼找下去也不會有結果,只能換個法子了。

    蕊兒,你莫怪我出此下策,誰叫你這般狠心。

    方無極攥緊了拳頭,悄然將墜星握入手中。

    戰局正酣。

    雲瀲無懼天煞的領域之力,還能改動他的法則。任無為劍意銳利,劍氣一道接一道,交織成密實有力的劍網,封去天煞的退路。

    而天煞的應對策略頗為反常,明明任無為更強,他卻以避讓為主,只間或正面迎招,反倒是將大部分的精力投注在了雲瀲身上。

    他不斷地改變自己的規則,試探雲瀲的深淺。

    畢竟薑還是老的辣,天煞費了點功夫,到底是探出了幾分深淺——雲瀲的心法很特別,轉換規則這種事,在旁人看來不可思議,於他卻如吃飯喝水般簡單。

    何必以己之短攻人所長呢?他果斷改了路數,摒棄了規則之力的壓制,轉而用更直接的力量。

    雲瀲便也用回了劍氣。

    當然,他的劍依舊是那麼好看。出劍時,桃花繽紛,像極了黃昏時分塗抹在天際的霞光,瑰麗燦爛,收劍的剎那,其曼妙的姿態又仿若攬鏡自照的美人,風流婉轉,極其動人。

    道魔再不兩立,審美卻是共通的。方無極從未見過這樣的劍,看在眼裡,刺在心裡,當即便不再遲疑,擲出一道暗星。

    婁宿,常被用於驅使魔物,但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妙用,那便是能夠短暫地操縱他人的魔氣,打人一個措手不及。

    沒有人注意到,領域內,一縷魔氣稍稍偏離了位置,悄無聲息地融入了空氣中,伺機而待。

    天煞廣袖鼓起,湧出無窮無盡的魔氣,蘊藏著強悍的毀滅之力。

    如岩漿噴發,吞沒堅硬的岩石。

    如風暴席捲,摧折海中的行船。

    如瘧疾肆虐,剝奪鮮活的生命。

    混沌初開,天地自此而生,然而,海枯石爛,滄海桑田,萬事萬物都有毀滅的一日。

    天地亦然。

    終有一日,廣袤的大地會四分五裂,浩瀚的天空會支離破碎。毀滅的力量,存於天地,又高於天地。

    鋒銳的劍氣如若炎夏的冰棱,逐漸融化消失。

    鮮艷的桃花耗盡了生命潛能,慢慢凋零落敗。

    雲瀲微微蹙起了眉頭。

    他能將化作灰燼的魔植復原成桃花,是因為它原本是鮮活的,只是被改變了生命規則。可如今卻是再也不能的了,因為它不是被改變,而是被摧毀了。

    覆水難收,人死不能復活,這是亘古不變的真理。

    他嘆了口氣,取出了備用的劍。

    還是一枝桃花。

    只是此桃花非彼桃花,是他自風雲會的秘境裡得來的物什,說是三千年的辟邪桃木所煉製,堅硬無比,天然鎮壓一切邪祟。

    這個能力於天煞沒什麼針對性的用處,但是好看。

    雲瀲不在意劍好不好看,但是師妹總是介意的,她喜歡好看的,他便也時時刻刻就讓劍維持著「好看」——哪怕她這會兒並不能看到。

    所以,他輕輕抖了抖手腕,又是流雲舒捲的一劍。

    那栩栩如生的桃枝上,閉合的花蕾悄然綻放。霎時間,清透的靈氣溢散開來,充盈了他的劍意。劍修的劍氣,並非憑空得來,而是劍凝靈氣,靈氣也多,劍的威力自然就越強。

    這一劍的力道,比方才還要強上三分。

    天煞勾起了嘴角,將力量也提升了一成。

    春和日麗的劍氣與毀天滅地的魔氣狹路相逢。

    前者輕盈上揚,後者沉鬱陰森,二氣膠著在一處,黑白二色飛快變幻,誰也不肯退讓,仿佛一團雪球,越滾越大。

    正在這時,潛伏已久的魔氣如若一枚暗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動了起來。

    直指後心要害。

    雲瀲不是不能避開,只是一旦施展遁術,便無法維持劍氣與天煞抗衡。而劍氣若是撤走,他的毀滅魔氣便會像決堤的洪水,在頃刻間將他吞沒。

    如此龐大的力量,縱然化作千萬隻蝴蝶,也是不能全身而退的。

    怎麼取捨,一目了然。

    雲瀲側步轉身,避開了心臟,肩膀處則裂開了一道口子,狡詐的魔氣氤氳其上,撕裂著他的血肉。

    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鑽入了皮肉,勒令筋骨錯挪,違逆了他的動作。

    這種感覺很詭異,好像有看不見的絲線纏住了他的手臂,篡改關節肌肉,緩慢地將他的身體變成受人操控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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