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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1:43:48 作者: 青青綠蘿裙
    不過,父母有生養之恩,故而大多數門派在收弟子時,都會給父母一定的銀錢作為回報,算是「買斷」了恩情,以免弟子日後為塵緣所困,道途不順。其次便是夫妻之間,像君長風的情況不少見,有的人心狠,殺妻以明志,有的人心軟,會送銀錢與和離書回去。

    修士們不贊成把凡人妻子接到身邊,因為仙凡有別,塵緣纏身不是好事。所以,殷渺渺就算握有門梭,也沒有再回凡人界裡見過卓煜,見了面就會生出因果,弄不好就容易生出孽障。

    心狠嗎?狠的。父母失去孩子,夫妻失去對方,孩子失去父母。

    可這就是道途,一個人脫離了凡塵的種種枷鎖,只為自己而活,只求自己長生。

    君長風和瑤桃既然入了道門,那麼,凡間的婚姻其實已經不算數了,他們從夫妻變成了同門,而要從同門再成為夫妻,就應該是道侶了。

    修真界沒有結婚,只有結緣,結緣結緣,與人結一段緣分,是說在某段時間裡,會和某個修士攜手同行,共覓仙緣。但是,和凡間全然不同的是,凡間的夫妻是一家人,是一個共同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道侶卻不是。

    仍然是那句老話,飛升是一個人的事,修真界中無論男女,「修士」就是獨立的個體單元,而不像凡間,要以家庭來維持社會的安穩,更多的時候是以「戶」為單位。

    譬如齊盼兮與楚湯,他們二人乃是道侶,也可以叫做夫妻。然而,齊盼兮是齊盼兮,楚湯是楚湯,兩人仍舊是獨立的、平等的。楚湯入魔出事,壓根不關齊盼兮的事,他們自始至終,都是齊城王姬,楚城少城主。

    又比如說杏未紅,她不是修士,是松之秋的所屬物,松之秋他年若是結緣有了道侶,道侶歸道侶,鼎爐歸鼎爐,二者並無妨礙。而松之秋的道侶並不可以處置杏未紅,因為她是松之秋的私人財產,一旦插手,便是逾越。

    換言之,道侶彼此是獨立的個體,前途和財產上也各自分開,不存在「家庭」的概念。哪怕有些地方受世俗影響很大,結緣後,女修會搬入男修家中居住,她的財產亦是歸個人支配,丈夫的財產與其亦無關聯,二人也不會落成一戶。

    修士若是身死,沒有遺囑的情況下,繼承者有三,第一是直系後輩(兒女、孫輩),第二是親傳弟子,第三才是道侶。

    那麼結緣是怎麼一回事呢?

    首先要明確的是,修真界並不存在著絕對的「婚姻」——這是個沒有法律制度的世界,在門派里,遵守門規,到了仙城,遵守某一城的規矩,等到了沒有人的地方愛幹嘛幹嘛,誰臉這麼大敢搞個婚姻法?

    而結緣,其實是「自我定義」,在結緣大典上,道侶們要說出誓詞,讓天道作證,誓詞很簡單,一般都是「皇天在上,某某與某某結為道侶,今後道途同行,共覓仙緣」。

    沒有了。

    畢竟修士生命漫長,道侶隕落很正常,野合也很多,只要不是戀愛腦,絕對不可能說「生死相許」「永遠只有你一個」。結緣,更像是兩個修士明確地達成了合作關係,從今往後互幫互助,一起發展前途,特地公布給大家知道。

    所以,道侶關係的本質可以說是:同樣的目標(長生),一致的利益(獲取修煉資源),一定的感情基礎。

    因此,大多數道侶的關係都非常穩定,哪怕感情淡了,道侶是自己在長生路上的夥伴,能夠給予最大的幫助,沒事分什麼手?至於鼎爐侍妾,花季不過一二十年,在高階修士眼裡就是閉個關的功夫。

    修真界搞得轟轟烈烈的三角戀,肯定是旗鼓相當的修士。

    扯遠了。

    時至今日,瑤桃仍舊是凡間的觀念,固執地說:「我和他做了三百年的夫妻,在凡間的時候是,在修真界還是!你說了這麼多,不過是想說他沒有錯罷了。」

    「你要是想讓我在世俗關係里說個對錯,倒也可以。」

    *

    殷渺渺道:「君長風的錯,在於沒有與你分開,其實,想要助你修煉,未必要以丈夫的身份給予幫助,若是在柳絮之前就能了結,何至於此?」

    說是這麼說,但她知道這是不現實的——君長風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瑤桃如約下嫁,又照顧他的父母終老,對他有恩,他就不可能把瑤桃引上修真之路後就與她斷絕關係。何況瑤桃對他情根深種,視其為一切,不斷付出,他就更不可能主動提出和離了。

    受到封建禮教摧殘的只有瑤桃嗎?不,君長風也是受害者。他知道三不去,所以哪怕不愛瑤桃也選擇了忍受。他不知道婚姻是可以結束的,沒有感情了其實可以分開,修真界也沒有必要再遵守凡塵的禮教。

    封建婚姻里,無論男女,皆受其害。

    果然,瑤桃冷笑道:「與我了斷?他要是同我和離,就不只是負心,還薄情寡義。你與我同為女子,卻絲毫不能體諒我的苦處。」

    「不要奢望別人的體諒,那沒有用,人貴自立。這麼多試練者給了你那麼多的結局,你有沒有想過,到底是誰導致了你最後的結局?」

    瑤桃想也不想:「當然是他的錯,他愛上了那個賤人。」

    殷渺渺思索了下,詢問君長風:「我記得剛才柳絮離開了,二位可曾定下鴛盟?」

    君長風道:「未曾。」頓了頓,又道,「絮兒始終未知我的心意,我二人……並無逾越之舉。而瑤瑤死後,我們……亦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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