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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1:43:48 作者: 青青綠蘿裙
    每棵茂盛的大樹都有木梯高高垂下,上至樹冠,下端沒入綿密的樹葉中,不知通向何處。時而葉子晃動,寬大的樹葉下就鑽出來一個腦袋,哦,原是送貨的人到了。

    殷渺渺看著新奇無比,只覺是比前世更加有趣的體驗,活脫脫的玄幻現實主義。

    而他們拜訪仙椿山莊,不可能慢慢走著去,乘坐的是當地最有特色的「獸車」,車廂是一個偌大的籃子,一左一右兩隻大型的飛行妖獸是苦力,提拉著籃子裡的人前行。

    很像所謂的熱氣球,只不過是把氣球變成了飛鳥而已。受過訓練的飛獸速度平穩,車廂刻有法陣,防風擋雨的同時不耽誤欣賞美景,亦是一樁樂事。

    飛了大半日,車夫道:「仙椿山莊要到哩。」口音帶著濃濃的本土味兒。

    殷渺渺已經看見了,原因無他,連綿不絕的森林到了這裡突然截斷,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隔離天日的巍峨建築,可謂是「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檐牙高啄……蜂房水渦,矗不知其乎幾千萬落」。

    與其說是莊園,不如說是宮苑更加合適。

    在無數精巧壯麗的建築中,時有碧波千頃,遍地奼紫嫣紅,山莊深處,天柱般巨大的樹幹高聳入雲,樹冠好比是一片烏雲籠罩在頭頂。

    殷渺渺倒吸口冷氣:「仙椿!」

    「是哩。」車夫驅使著飛獸降落,「就到這裡為止,裡頭咱們不好進去。」

    殷渺渺付了車資,與雲瀲往山莊的側門走去。

    門口有兩個守衛,客客氣氣地攔住了他們詢問身份。殷渺渺自報家門,立馬就被請了進去。負責接待的管事一路好聲好氣地解釋:「莊主常年閉關,恐怕不能見兩位了,山莊事務一應由少莊主打理,兩位有什麼事同少莊主說也是一樣的。」

    殷渺渺體貼地表示「無妨」,拜帖是以翠石峰的名義給的,請求拜見的是自然是莊主,但任無為沒來,雙方又不是特別親密的關係,肯定是派少莊主接待他們。

    左右她是來問迷心花的事,見少莊主也是一樣的。

    管事的笑容深了一層,沿著水榭樓台介紹了一番山莊內的景致,走了約莫半個時辰,才到了會客的廳堂:「兩位請坐。」招手叫侍女捧上茶果糕點,「少莊主即刻就來。」

    殷渺渺含笑應了。

    這處會客廳建得十分巧妙,前有百花園,奇花斗采,後有碧波湖,涼風習習,奉上來的靈茶甘甜清冽,沁人心脾。

    不多時,外面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一道頎長的身影走了進來,與他們見禮:「素微道友,含光道友,幸會,在下松之秋。」

    殷渺渺抬首望去,第一眼未曾看清相貌,腦海中就有了印象,是詩文中不厭其煩讚美過的「綠竹猗猗,有匪君子」,第二眼再看去,才瞧清他容貌俊秀,皎若玉樹,氣質特別,過目難忘。

    這般品貌,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少莊主。」

    松之秋微微欠身:「二位遠道而來,未能恭迎,失禮了。」言語神態清淡而不冷漠,真如翠竹青青,空塵悠悠,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味道。

    殷渺渺不曾想到少莊主是這等人物,深覺別致,笑了笑:「是我們不請自來,打攪了。」

    「請坐。」

    雙方分主客坐下,侍女重新沏了茶來,這才進入正題。

    松之秋問:「兩位不遠萬里來此,不知有何見教?」

    殷渺渺單刀直入:「不知少莊主可否知曉迷心花一事?」

    松之秋神情平靜:「可是貴派柳葉城中的迷心花?昔年貴派送信來此,詢問是何異花,在下僥倖識得一二,已回信告知。如今道友前來,莫非是出了什麼變故?」

    殷渺渺有點意外,沒料到當初解開迷心花身份的居然就是對方,這倒是省了不少事:「不錯。」遂隱去指尖蓮不提,三言兩語交代了後續,「此次前來,正是想請貴莊查看一二,為我解惑。」

    松之秋沉吟道:「可否將種子與殘花予我一觀?」

    「當然。」殷渺渺取出兩個玉匣,「直接打開?」

    「是,無妨。」

    殷渺渺首先打開了存放種子的玉匣,狹長如花瓣的種子略有乾癟,底端伸出了頭髮絲粗細的根須。松之秋伸出手,指尖蘊起青光,往種子上觸去。

    種子似乎嗅到了大補之物,細須飛快纏繞住他的手指,柔軟的根須化身成針刺,狠狠往他指腹上刺去。

    松之秋並指夾攏,扼住種子的中段,根須就好像是被捏住了七寸的蛇,頓時癱軟不動了:「強大的生命力,旺盛的掠奪欲……有點奇怪。」

    殷渺渺看著種子細軟的根須,十分費解:「我一直把它封在玉匣中,它是怎麼發的芽?」

    松之秋道:「先透支內部的靈力長出根須,接著再抽取靈力反哺,非常聰明。」

    殷渺渺的神情凝重起來:「你剛才說奇怪是什麼意思?」

    「不忙,我再看看這個。」松之秋把花种放回玉匣里,打開了第二個匣子,裡面是山洞中枯萎的殘花。他伸手拂了拂,又撥開花苞,抽了花種仔細觀察。

    這粒花種薄且脆,被他用手指一碾便碎了。

    殷渺渺看見松之秋微微蹙起了眉頭,不禁問:「如何?」

    「死了。」他說,「這樣才對。」

    殷渺渺道:「請指教。」

    松之秋的聲音不疾不徐,宛若拂面的楊柳清風:「你可曾聽聞過,橘生於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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