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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1:43:48 作者: 青青綠蘿裙
卓煜沉默了一瞬,換了話題:「如果鄭家也尋到了一位高人相助,那事情恐怕要複雜太多了。」
「不用太過擔心,他應該沒有太高深莫測的本事。」殷渺渺安慰他,鍊氣築基的詞彙她並不陌生,雖說修真小說純屬虛構,但在道教典籍中也不乏相關記載,無論哪一種,築基都是基礎之意,鍊氣猶在之下。
然而,卓煜搖了搖頭,點醒她:「百姓愚昧,古往今來,不乏裝神弄鬼生事之人,何況那歸塵子又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殷渺渺一怔,想起了歷史上著名的幾次起義,都是借的神佛之名。鄭家若是舉起歸塵子這面旗,再鬧出點什麼「天啟」讓卓煜主動退位……
「這麼說起來,是挺麻煩的。」
卓煜反過來安撫她:「走一步看一步吧,既然我能遇見你,就證明我不是被那什麼天道厭棄的皇帝。」
殷渺渺笑了起來:「你當然不是,要不然歸塵子怎會不敢對你下手。」
「不幸中的萬幸。」卓煜苦笑了起來,要是歸塵子親自動手,他恐怕就等不到殷渺渺救他了。
殷渺渺聽他聲音沙啞,想起他還在病中:「把手給我。」
卓煜不解地伸出手。殷渺渺猶豫著握住他的手心,肌膚相接,她摸到他手心裡薄薄的一層繭:「如果你覺得不適,就及時告訴我,好嗎?」
「嗯。」黑暗中,他的聲音比往常更低了一分。
殷渺渺閉上眼,嘗試將體內的暖流——或者該改口叫做靈力——傳送進他的體內。過程比她想得輕鬆,靈力很聽話地通過相接的肌膚傳遞了過去,她小心地控制著力道:「感覺如何?」
「很暖和,很舒服。」卓煜說著,不自覺地收緊了五指,與她緊緊相握。
殷渺渺不禁微笑了起來,不斷將靈力傳遞到他體內,流轉一圈後收回:「有沒有覺得好些?」
卓煜覺得剛才好像在湯池裡沐熱浴,渾身暖洋洋的不說,頭腦也清晰了許多:「好多了,這是什麼?」
「等於是內力吧。」殷渺渺言簡意賅,「既然好些了,你趕緊休息,明早還要趕路。」
卓煜想說什麼,可話到嘴邊改了口:「你也早些休息……不是還受了傷麼。」
殷渺渺莞爾,聲音不自覺地放柔:「知道啦。」
卓煜這才歇下。
萬籟俱寂之中,殷渺渺思忖良久,決定試一試那個荷包,它看起來像個儲物袋,裡面……是否會有能療傷的藥物?
第8章 (修)
前世,殷渺渺讀過不少修真仙俠小說,裡頭儲物袋基本是底層標配,但如何使用大多都語義不詳,她只好先嘗試著輸入一截靈力。
沒用。
鑑於儲物袋屬於私人物品,或許需要更私人化的打開方式,殷渺渺又試著集中精神採用腦海中那無形的力量去打開,霎時間,劇痛自大腦深處誕生,如狂風橫卷腦幹,疼得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殷渺渺咬了咬牙,堅持不撤離,那神念心不甘情不願,慢吞吞地去碰了一下她的荷包。
抽繩鬆了。
胃裡翻江倒海——殷渺渺覺得這類似於腦震盪的後遺症——眼前閃著一顆顆金色的小星星,她強忍著不適,竭盡全力,從荷包裡頭取出了一件東西。
沒有來得及看清楚那是什麼,她就失去了意識,身體慢慢栽倒,然後靠在了一個不怎麼軟但也不算硬的人肉墊子上。
被她一砸,卓煜瞬間就清醒了過來,下意識地想要坐起,卻意外地發現了靠在他胸口的殷渺渺。
窗外的積雪反射著月光,照進了黑洞洞的屋裡,她一頭鴉發鬆散地披在肩頭,眼睫低垂,呼吸平穩,像是睡著了。
卓煜微微訝然,旋即想起她這幾天來似乎沒有睡過一次覺,憐惜便悄然升起。他伸出手,有心為她調整一個更為舒適的姿勢,可又想起她警覺過人,生怕一不留神就吵醒了她。
思量再三,他選擇躺回原位,維持現有的姿勢不變,讓她儘可能得不受打攪得休息一會兒。
然而,興許是胸膛上多了分量,他再也睡不著覺了。
雪夜裡,耳畔是窗外呼呼的風聲,往事如潮水般不受控制地湧上了心頭:二十餘年來,他生命中出現的女人並不在少數,可要說動情生愛,恐怕一人也無。
他十三歲見到進宮陪伴皇后的鄭月,彼時,他就知道她會是他的妻子——不是什麼一見鍾情,勢在必得,而是「金屋藏嬌」的交易。
與武帝一樣,為了太子之位,為了得登大寶,他伏低做小,處處討好,為表誠意,他身邊連教導人事的宮女也沒有。可換來的只是鄭月對太后的撒嬌:「姑母,卓煜乃賤婢所出,如何配得上我?我不要嫁他!」
他在窗外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如墜冰窖,心中寒氣直冒,從未這般清晰地意識到,鄭家打心眼裡看不起他。
可是廢太子死了,他被立為東宮儲君,鄭月再心不甘情不願,想要做太子妃、做皇后,就只能嫁給他。但嫁歸嫁,婚後圓房後,她就不願他近身,抬舉了幾個侍妾打發他。他深感受辱,再也不曾踏足她的房間。
先帝覺得不像話,又為他指了兩個孺人,皆是重臣之後。他知道厲害,十分寵愛她們,兩個孺人知情知趣,倒也算相處和美。
然而,娶妻納妾,寵愛抬舉,都和她們本人沒有什麼關係。鄭月是鄭家的女兒,所以要娶;其餘妃嬪是拉攏朝臣的手段,所以要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