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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1:33:20 作者: 木清音
    江瑟瑟沉默一瞬,動了動手指。

    手背上插著長長的輸液管,累贅得很。

    「別動,插著針呢,別回了血。」

    南靖揚咔嚓咔嚓吃完果子,把果核准確地扔進垃圾桶,扯至今擦擦手,靠近了看她。

    「醫生說你這兩天該醒了,緩緩做個檢查。閨女,你還認得爸不?」

    南靖揚聲音里有著不明顯的緊繃,顯然有些緊張。

    江瑟瑟聽著陽台上君灝然利索的抖衣裳的聲響,仿佛能看見陽光下細小的水珠匯聚成彩虹。

    「爸別鬧,我想上廁所。」

    她聲音沙啞,難聽得厲害,叫外人聽見絕對掉粉。

    「上唄,你都躺大半年了,沒事兒。」

    南靖揚大大咧咧說完,才回過神,閨女醒了,會害臊,哪能當著他們面用尿袋?

    「那啥,灝兒,過來抱你妹妹上廁所。」

    南靖揚吆喝一聲,低頭安撫閨女。

    「咱住的是套間,帶衛生間的,表怕,別人不會知道。」

    江瑟瑟掃一眼他不怎麼得勁的左手。

    南靖揚嘿嘿笑。

    「我閨女就是聰明,什麼都瞞不過你。沒事,受了點小傷,養得差不多了,就是還不太能吃勁。」

    解釋完,他又沖大步過來的君灝然使個眼色。

    「這不還有君灝然嗎?儘管使喚他。」

    江瑟瑟還來不及再拿眼神跟她爸溝通,陰影罩下,一陣好聞的清爽氣息襲來,她身上一輕,已經落入一個寬闊結實的懷抱。

    南靖揚單手推著吊瓶支架,跟在倆人後頭,三人浩浩蕩蕩往衛生間開拔。

    這也太興師動眾了吧?

    江瑟瑟顧不上別的,滿心羞恥泛濫,這還怎麼上得出廁所?

    「我自己來。」

    她吐出四個帶著氣音兒的字,軟軟靠坐在馬桶上,一身虛汗。

    君灝然看她一眼,熟練地上手探向她腰間。

    「這會兒害羞也遲了,你住院大半年,澡都是我幫你洗的,里外衣裳也是我換我洗。你是我媳婦兒,咱倆已經擺過酒,訂婚戒指都給你戴上了,只等你滿歲數去補個證。」

    江瑟瑟身體跟不上腦速,羞惱的情緒蔓延,卻來不及付諸語言行動,已經被人解除武裝,像抱嬰兒那樣端著了!

    江瑟瑟腦子一片亂碼,言語無能。

    這羞恥的局面要怎麼破?

    「別動,小心針。」

    手腕被輕輕攥住,江瑟瑟卻好像被攥住脖子,窒息到缺氧。

    「噓——」

    君灝然耐心等待幾秒,見懷裡孱弱的小姑娘,臉龐染上漂亮的粉紅色,明白她臉皮薄,便體貼地幫忙吹口哨。

    江瑟瑟欲哭無淚!

    讓她暈了吧!

    可生理本能再次掌控了她,結束了這場叫她生不如死的體驗。

    「別害臊,你是我表妹,是我媳婦兒,將來咱們要相濡以沫一輩子,到老了我還要照顧你。」

    君灝然聲音少了清冷,像是清淩的冰泉終於匯聚成川。

    「別說了!」

    江瑟瑟進入自閉狀態,拒絕去聽去感受。

    君灝然沉默著幫她清理過,整理好衣服,也出了一身汗。

    他現在才恍然發覺不同。

    之前她昏迷的時候,這樣親密的舉動也有,但在他心裡是單純的照看病人親人,沒有任何綺念。

    可現在她醒著,能感受到他,臉色羞赧暈紅,他再沒法自欺欺人。

    「媳婦兒,別害臊,你真漂亮。」

    他風馬牛不相及的來了這麼一句,江瑟瑟繼續裝鴕鳥。

    額頭傳來輕柔的觸碰,江瑟瑟睫毛不安地眨了眨,然後便被親到了眼皮,鼻尖……

    她屏息僵在那,腦子混漿漿像是開了鍋。

    以前不是沒有過親熱,但這回兒不一樣。

    她腦子裡亂糟糟的,說不清是抗拒還是期待。

    可那吻停了,就停在她唇前,相距不過幾厘米的距離,呼吸相聞。

    「好了,該叫醫生來檢查了。」

    君灝然把她抱出去,一開門,南靖揚沖他吹眉毛瞪眼睛的。

    檢查結果很不錯,江瑟瑟只是失血過多,精力不足,需要好好休養,人醒來就沒事了。

    南靖揚熱情洋溢地送醫生出去,把門帶上了。

    「你這次太兇險,給你輸了不少血。」

    君灝然端起杯子試試溫度,又拿小勺子,耐心地一點點餵她。

    「你血型特殊,這次傷員太多,血庫儲存不足,所以你這多耽擱了些日子。」

    「程家那個孩子,也來給你輸了兩回血。」

    君灝然沒瞞她,撿著重要的,不緊不慢地跟她說了。

    江瑟瑟眨眨眼,費力吞咽溫水。

    真的太累了,身上軟得一點力氣都沒有。

    程家那孩子,是說的程二媳婦被設計了,不明不白生下的那男孩?本來還以為是她親弟弟來著。

    那孩子最終還是在程家?

    吃了不少苦頭吧?難得還肯來看她。

    話說回來,她到底怎麼回事?親爹親媽呢?

    君灝然繼續給她餵水,仿佛明白她的疑惑,抬手撫平她蹙起的眉頭。

    指腹帶著薄薄的繭子,將她飄著的神兒拉回來。

    「你爸爸媽媽找見了,不過已經犧牲了,被抓到地下世界多年,遺體已經火化。」

    君灝然對上她因為瘦削而更顯大的眼睛,抿抿唇,補充一句。

    「他們沒有叛變,是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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