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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1:33:20 作者: 木清音
    南靖揚還在糾結,不知道該不該勸閨女回去,冷不丁聽她問這麼一句,挺吃驚的。

    「怎麼問起這個?不會信了那個算命的忽悠吧?你說過,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以為這就是最好的回答。」

    南靖揚盯著閨女的後腦勺,回答得有些小心。

    江瑟瑟沒再說話。

    其實她也是不信的,否則就如上輩子那樣死了就得,還折騰什麼重生啊。

    她也不是害怕,擔心自己是什麼天煞孤星的命格,克夫克母克全家什麼的。

    逆天改命本來就有代價,不是沒有破解的法子;

    她只是痛恨自己的弱小消極,沒儘快升級狗子的金手指,在災難來臨前未雨綢繆,防止最壞的結果發生。

    五年過去了,她從那個溫馨如天堂的美夢裡醒轉,軟弱的心性再度變得強硬,努力掙錢掙情緒值,雖然最後還是沒能救回爺爺奶奶,但她至少有把握,不會再影響到活著的親人。

    成長的代價是殘忍而巨大的,但她僅僅是個平凡人,不能總幻想著只得到,不失去。

    她曾經問過狗子,假如沒有她的攪和,爺爺奶奶的結局是否會有不同。

    狗子回答得理智而逆耳:

    他們也只是普通人,生老病死是常態,或許沒有你常年偷偷提供恢復藥水暗中加持,他們去得更早。

    江瑟瑟無從考證,便也不為難自己。

    說到底,她死過一次,便對生有了超乎尋常的在乎與珍惜,不肯輕易捨棄得來不易的性命。

    她不舍那份親情,執著於機率極低的飄渺復活可能,也不過是不想輕易放棄。

    卻不是因為後悔。

    愧疚的是她進步得不夠快,在危機來臨時沒能及時力挽狂瀾,甚至到最後依舊功虧一簣,卻不是自認掃把星,自怨自艾地將自己認作害死親人的元兇。

    她沒有那麼矯情,甚至覺得那樣想有點傻。殺人的是歹徒,你是受害者,往自己身上套兇手的帽子,三觀是有多不正?

    按照這種強盜邏輯,那是不是搶劫的還要怨恨被搶的不該有錢?被強的還要怪她或他無形中符合了罪犯的審美?

    狗屁不通!

    起碼她江瑟瑟不是那種軟弱之人。江瑟瑟默默望著眼前的烈士碑。

    爺爺奶奶死後合葬於此,白色的大理石碑前還趴著一隻憨態可掬的肥貓,雖然也是石雕,卻活靈活現,脖子上的鈴鐺上刻著發財倆字。

    一陣風起,卷落幾點雪晶,刁鑽地鑽入圍脖內,涼得像針扎。

    江瑟瑟默默放下一束開得正好的月季花,白色為主,黃的粉的點綴,伴著碧綠的莖葉,雅致而美麗。

    「爺爺奶奶,發財,我來看你們了。」

    江瑟瑟深呼吸口氣。

    前幾天東南沿海的颱風,給南邊帶來大範圍降雨,颱風中心一路往北轉移,氣溫下降,多地下了今冬的第一場雪。

    今年氣候反常,雨水奇缺。

    夏天那會兒一度電力告急,國家電網壓力很大,緊急上馬風力發電項目,邊架設邊施工,這才保證了幾個特大城市的用電需求。

    當然水也是短缺的。最嚴重的西部幾個地區,別說衛生用水,就連飲用水都快無法保證,還得靠政府從外調度分配,集中供給。

    加上南方的洪水,西南冀北的兩場大地震,周遭幾起特大山體滑坡,各種天災不斷,搶險抗災的士兵連番調動,南靖揚一年來就沒怎麼著家,軍功刷得也極快。

    同樣,作為當紅偶像的江瑟瑟她們團也沒閒著,各種賑災義演慰問演出不落人後,演唱會的收入扣除成本後,更是全部捐了出去,是慈善捐助的優秀標兵,得到青年團的點名表揚。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沒想到,我也落到要對著一塊冷冰冰的石碑絮叨的一天。」

    江瑟瑟三鞠躬微微有些氣喘,倚靠著墓碑坐下,撫摸著手感極差還不會賣萌的發財,微微抬頭看著陰沉沉的天。

    「這天也不像小時候我記憶里的那麼清朗那麼藍了,放風箏得少一半樂趣。」

    「你們早點睡著也好,起碼不用呼吸霧霾這種不講理的玩意兒。」

    「世道變了。早先說什麼全球變暖,又說氣溫在逐年降低,天災多了,跟著鬧人禍。總有那些腦子有坑的傻X,蹦躂出來說什麼世界要毀滅,人類要滅絕啦。」

    「或許他們當真察覺到什麼不對勁,說到底還是想把水攪渾,順便謀取私利。」

    江瑟瑟不屑扯扯嘴角,下巴往圍巾里縮了縮,不怕誰懂唇語,窺視到她的吐槽。

    第237章 離歌

    南靖桑遠遠看著,細眉緊蹙。

    「就放著她不管?地上那麼涼,她現在這身體能直接坐地上?不行,我得過去看看。」

    南靖揚攔住不放心的妹妹,隔著五十米距離看著墓碑群里,幾乎也褪成灰色的瘦弱女孩。

    「再等等。瑟瑟能邁出這一步不容易,不能把她再驚回殼裡頭粉飾太平。再等等。」

    他也心疼女兒,但做父親的總歸比較理智,不能再放任女兒逃避下去。

    殺人島上他的一番「遺言」開導,已經有了初步效果,隨即瑟瑟發燒已經有了苗頭,只有她能痛快哭一場,才能徹底消褪心火,根治心病。

    南靖桑不是不懂他的打算,只是狠不下心罷了。

    最前幾年,她是靠著小侄女撐過失去雙親之痛的。

    可她還有丈夫有女兒,有哥哥有侄女,所以她很快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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