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4頁

2023-09-30 21:34:43 作者: 棠不吝
    事後這男人還笑吟吟的跟她道謝,臉的面具仿佛黏在他臉皮似得,一直不願意摘下來。連洗漱,也要她出去,他才肯摘下清洗。

    蘇葵知道,對方這是還沒有全心全意的相信她,所以至始至終不肯露出真正的面目。

    蘇葵懶得理這些彎彎道道,流螢做好午飯,她便朝裡面說了一聲,至於出不出來,隨便他!

    流螢擺碗筷的手頓住,疑惑的歪著腦袋問蘇葵,「主子,房裡有人嗎?」她眨巴眨巴眼,不明白的問道。

    話音剛落,「嘎吱——」一聲,內室的門開了,流螢目瞪口呆的望著從主子房間裡走出一個穿著黑衣的男人,嘴巴張的大大的,完全合不攏嘴了。

    「這這這……」眼珠子似乎都要被驚的脫框而出,流螢抖著手指,看了看面色如常的主子,又瞧了瞧安然若素的男人,深覺自己是不是沒睡好,出現幻覺了。

    「主子!!你房間裡怎麼會有——」

    「咳,流螢,不要大驚小怪嘛,坐下,你當他不存在便是。」蘇葵輕咳一聲,打斷她,面不改色的掃了男人一眼,抿唇忍笑。

    聞聽此言,孟知安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面色鐵青,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周身散發著濃郁的危險氣息。

    流螢被嚇得縮了縮脖子,跟鵪鶉似得,不敢吱聲。

    蘇葵這邊已經拿了筷子,選了合自己口味的菜,送入口,徹底貫徹了那句「當某人不存的」理念。

    流螢瞧主子神神在在的模樣,也顫顫巍巍的舉起筷子,哆嗦著扒拉碗裡的米飯,食不知味。

    「流螢膽子小,不要嚇她。」蘇葵放下筷子,垂在眼睫擦拭手指,淡淡吐出一句話。

    話音一落,流螢發現,空氣里那股壓迫人的氣勢瞬間不見了,真是太妙了!

    孟知安覺得這女人越來越有意思了,能把冷宮裡的日子,過的如此悠閒自在的,她算是第一人吧。在這裡的半天裡,他聽到遠處時不時傳出的哭喊聲,悽厲沙啞,如鬼哭一般。

    那些都是受不了冷宮折磨瘋掉的女人,可她,偏偏好吃好喝,他還看到,她在院子裡種了一塊地。滿枝頭金黃的杏樹下,放了張躺椅,石桌一盒棋盤,黑白子分明。

    並且,她居然願意跟一個宮婢一張桌子吃飯,雖然他也不把那些凡俗禮節放在眼裡,可,規矩便是規矩。他自小,除了在軍營里跟兄弟們一同吃飯,在家的時候,階級之分,可謂十分森嚴。

    飯後,蘇葵側躺在椅子曬太陽,這是今年最後幾天帶有溫度的陽光了,再過些日子,冬季來了,便是有太陽,那也是冷得,沒有絲毫溫度的-

    蘇葵不知道男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可他恢復傷口恢復的十分快。

    流螢對男人的身份一直很好,可她不敢問,蘇葵不說什麼,她當自己瞎了,什麼都沒看到,悶頭做自己的事。

    ☆、1779.第1779章 將軍,榻上有請(二十一)

    1779.第1779章 將軍,榻上有請(二十一)

    在如此怪異的氛圍,孟知安在冷宮裡足足呆了七日。 前面三天,皇宮裡四處警戒,身穿兵甲的羽林衛無論白天黑夜,都守在皇宮的每個出口處。

    甚至晚都下了禁止令,到後宮妃嬪,下到宮女太監,天一擦黑,都不許出門。

    看樣子,皇帝是鐵了心要把那個偷竊了軍機閣機密的竊賊給抓住了。只可惜,整整三天,鬧得動靜不小,宮人人自危,生怕惹禍身。一個個謹言慎行,連向來喜歡爭鬥艷的妃嬪們,也安分了不少。

    但那個罪魁禍首,是一直沒有抓住。

    都三天了,任誰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這個人還會在宮裡。

    七天後,所有看守的羽林衛也都撤了下去,後宮面的天空,終於不再是壓抑的了。

    蘇葵擺弄著一根桃樹苗,蹲在長歡院窗戶的一角,用小鏟子正在鏟土。孟知安靠著牆壁,懶洋洋的垂眸望向她。

    頭頂天空漂浮了一團團如棉絮似得雲,和煦的日光映在女子那張粉黛未施的小臉兒,肌膚瑩白如玉,暖暖的陽光打在臉,清晰到連細小的絨毛都能看到。

    她垂著眼帘,鴉青色的眼睫卷翹濃密如昆蟲的翅膀,隨著動作忽閃忽閃。她抿著肉粉色的唇瓣,十分認真的在做一件事。

    孟知安不解她的固執。

    「為什麼一定要種一顆桃樹呢?不能是梨樹?或者桂花樹,再不然種一顆杏樹。」

    蘇葵頭也沒抬,「桃樹辟邪,你難道不知?」一句話,堵得孟知安啞口無言。

    其實蘇葵沒有那麼多講究,只是單純的覺得春天時,粉嫩嫩的桃花瓣推開窗會很好看。當然,她不會永遠待在這裡。

    不過既然孟知安非要尋求個緣由,她便給他一個。

    古往今來,冷宮裡死過多少人,究竟是有罪的,還是無罪的,太多太多了。甚至腳下的土地里,映月湖的湖底,某個角落乾涸的水井裡,都可能藏著不為人知的森森白骨。

    孟知安一怔,漆黑的眸子微閃,定定看向蘇葵,「你真的不要再考慮一下嗎?我可以帶你出去,」他認為,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日後他要做的事情,必然違背世俗,但卻也與她的心愿不謀而合。

    心是這麼想,但孟知安沒有明說。

    他摩挲著掌心因為習武而磨出的深厚繭子,思緒漸漸飄遠。

    聽聞此言,蘇葵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認認真真的把桃樹苗插進挖好的土坑裡,再結結實實的埋住,澆了一瓢水。而後,才滿身泥土的站起身,定定望著孟知安的眼睛,道:「那我也想問問你,為什麼非要執著於帶一個如同行屍走肉般,失去了靈魂的人走呢?」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