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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21:34:43 作者: 棠不吝
    果然如青月所料,靈箬見事情敗露,打死不肯跟隨青月回青丘請罪,反而決意留在人間,此生不回青丘!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終是惹怒了青丘長老,他們輕而易舉的將靈箬帶回青丘,關入蓮佛洞內,命她潛心修行,然她早已心戀塵世,哪還能靜下心神修煉?

    整日在洞內以淚洗面,哀求負責看守她的姑姑青月放她離開,青月不肯,她便跪地磕頭,直磕的身下的青石板沾滿鮮血。

    言語悲戚,字字泣血。

    青月不忍,終是釀成大錯,心頭一軟放靈箬走的後果便是被抽去靈骨,逐出青丘,從此再也不能踏入青丘一步。

    失了靈骨,成為肉體凡胎,但她想到靈箬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得以與心人長相廝守,也不算遺憾了。

    卻不知,世間男子多薄情,何況生在帝王家?

    雲非墨位高權重,身份非凡,怎能是靈箬區區一個沒有身份背景,甚至來歷不明的女子能配的的?

    她勸靈箬及時回頭,回青丘認錯,不要再執迷不悟。

    但一心嚮往愛情的靈箬已經被沖昏了頭,一往直前的衝進了王爺府,成為他後院兒沒有名分的一名侍妾。

    她天真的以為,她跟雲非墨的感情是不一樣的,不受塵世規矩束縛的,剛開始,兩人確實過了一段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雲非墨為靈箬遠了後院兒的其他女子。

    後來,靈箬有了身孕,不能再與他同房,他便開始漸漸流連其他侍妾居所。

    靈箬得知後與他大鬧一番,卻被他斥責無理取鬧,世間哪一個像他這樣的男子是只有一個女人的?說出去平白讓人笑話。

    她悲憤欲死,找到青月大哭一場,青月憐她,再次勸她回青丘,心思複雜的人間,不適合她。

    靈箬後悔了,可她已有七月身孕,她不能讓孩子成為沒有父親的野種。

    她毅然回去,即便再也回不去那個兩人恩愛如一人的過往,然青月知道,若心裡真的沒有奢望,又怎會一次又一次卑微的受他踐踏?

    青月心痛如刀割,她們是高高在的狐仙啊,從來都是世間男子仰望她們的存在,何時輪到一個卑微如草芥的男人肆意踐踏?

    愛啊,到底是什麼東西?

    靈箬死了,死的令青月措手不及,她的屍體被草蓆一卷,隨意丟棄在亂葬崗,那個她曾經愛極了的男人,至始至終沒有落下一滴悔恨的眼淚。

    ☆、415.第415章 胭脂鋪的青狐妖(九)

    415.第415章 胭脂鋪的青狐妖(九)

    青丘沒人派來收殮,她自知,一旦被逐出青丘的狐仙,便是過得再淒涼落魄,也不會有人問津。

    那夜下了瓢潑大雨,青月提著的燈籠早被雨水打濕,衣裙緊緊貼在身,冰涼的雨水順著她披散的黑髮流到臉,打的她睜不開眼。

    她瘋了似得破門而出,一路不知摔了幾跤,手臂全是烏青,終於在夜幕徹底黑沉下來之前,趕到了遍地屍骨的亂葬崗。

    淒涼的晚風在四下空曠的田野打轉,枯死的枝幹之,黑色烏鴉不祥的叫著,那些已經腐爛了的屍體,被驚雷一照,露出慘白的骨頭。

    駭人至極——

    即便活了幾百年,她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

    當時腿軟的幾乎走不動路,她跪在地,拼命向前攀爬,不顧惡臭、恐懼,翻開一具又一具的屍體。

    亂葬崗的屍體太多了,那場雨下了多久,她便找了多久,衣裙早已被不知名的東西沾染的髒污不堪,髮絲凌亂的像個瘋子,枝頭烏鴉「啊、啊——」的叫了一夜,天光破曉時,她終於找到了靈箬。

    青月喜極而泣。

    隨後身體徹底僵硬住,她顫抖著掀開她身裹著的破爛蓆子,靈箬蒼白的小臉帶著痛苦,雨後放晴的天空卻映不進她的眼睛,她是睜著眼睛去的,肚子鼓的老大。

    她到死,也沒有等到心愛男人的回頭。

    甚至連滿心期望的孩子,也隨她一起去了。

    她趴在她已經僵硬冰冷多時的屍體嚎啕大哭,悽厲的嗚咽傳出幾里。

    偶爾幾個不得不從此路過的遊人,也被她悽慘絕望,宛若女鬼的模樣嚇得落荒而逃。

    後來,青月將靈箬的屍體火化,帶著她的骨灰千里迢迢趕到青丘山下,跪在那裡三天三夜不得其入。

    她後悔極了,若是當初她狠心一點,在靈箬求她的時候沒有放她走,也許今時今日,靈箬還是高高在的狐仙,受盡族長老們的喜愛。

    便也沒有了如今慘死的下場,受盡凡塵困擾-

    蘇葵後來知道青月獻出靈魂換來的唯一心愿,便是讓靈箬不再重蹈覆轍,為情|愛所累。

    如此清新脫俗的心愿,在她以往的經歷,可以說是見所未見。

    青月沒有要求蘇葵弄死雲非墨,為靈箬報仇,而是她心裡清楚,一切不過是靈箬心甘情願的飛蛾撲火,人間男子都是如此,是她自己看不真切。

    怨不得旁人。

    再來一世,她只願靈箬能夠好好的,不再遇到那個毀了她一生的男人。

    至於其他,都隨它去——

    眼見靈箬的一百歲生辰即將到來,劇情也將拉開帷幕,蘇葵便滿心悵然。

    窗外的雨依舊在絲絲的下,她怔怔盯著對面兒一家立於花巷的老宅子門前,那兩隻褪色嚴重,被風吹的亂轉的紅燈籠發呆。

    日子過得太久,她人便也懶倦了下來,不過看了一會兒,便哈欠打個不停,眼皮沉重的快要睜不開。

    於是,她乾脆順從自己的心意,晃悠悠的趿拉著繡鞋,再次晃回了那張剛離開不久,猶帶餘溫的拔步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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